第3章 归家

马车一路行至卫家门前，梅兰梅香下车搀扶卫令仪，卫家的管事早已在门口恭候，卫令仪记得眼前这个身材有些矮小的中年人，他是卫家的管事，林中。

“小姐回来了，侯爷刚刚入府，一家子都等着您呢。”

前世卫令仪就因为进门的时候没有任何排场，在门口发了好一通脾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卫令仪站在门口，看着被时间和风雨侵蚀过的斑驳的卫家门楣，悲从中来，她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走进这个对她来讲并不熟悉的“家”。

梅兰梅香看着停滞不前的卫令仪，对了个眼神，刚想出言挑拨两句，就听到卫令仪轻声说道：“头前带路”。

两人错过了开口的时机，只能低眉顺眼的在身后跟着，出宫之前贵妃曾经交代，卫家不似其他世家，这是一门武将，打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要她二人行事务必谨慎，以挑拨卫家不和为要。

一进前厅，就见正中主座端坐两个男人，一位年长者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脸上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在他身旁坐着的中年男子，圆脸阔口，右眉上有一道疤。

祖父竟然已经老成了这般模样，自己曾无数次回想他的样子，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卫令仪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生生揪紧了一样疼。

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想让人直接把梅兰梅香拿下，杀了灭口完事，她不想演这场戏了，她只想扑到祖父怀里，痛哭一场。

“孩子，近前来，让祖父好好看一看你。”

老人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他伸手招呼着卫令仪过来。

卫令仪站在原地没动。

“令仪，过来，我是你的父亲。”

紧接着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也开口唤她。

卫令仪往前挪动了几步，一言不发，气氛霎时之间变得尴尬。

“令仪，我是你的二哥，你看看，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在下垂手站着一个和卫令仪长得很像的男人，他摊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只木雕的小鹿。

卫令仪知道，这只木雕是二哥亲手为她雕的，不知道刻坏了多少木头，才得了这么一只似鹿非鹿的小玩意儿，来讨她的欢心。

卫家人丁单薄，两代主母俱亡，只剩一家子只知道领兵打仗的男人，没人懂得小女儿的心思，明明是一片赤子之心，可在前世的卫令仪眼中，这种廉价的小东西，无异于羞辱。

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卫令仪忍不住去想二哥的前世，他极擅马术，一杆亮银枪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他是战前先锋，是真真的少年英雄。

可就是这样一个明媚出众的少年，却被三皇子设计断了双腿，又在自己入三皇子府为妾的时候，独自去府上为自己据理力争，最终被三皇子府兵活活打死。

“令仪？”

见卫令仪依旧没有动静，男子晃了晃手里的小鹿，好像和小孩子说话一般，想引她上前来看。

卫令仪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男子身边，拿起他手中的小鹿木雕，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满室鸦雀无声。

“什么破烂东西也敢拿到我眼前，不知所谓。”

卫令仪强压着心里想哭的欲望，戴上了那副陈贵妃赠予她的，名为刁蛮蠢货的面具。

二哥，对不起了。

卫令仪不敢看他的眼睛，心中隐隐作痛。

“卫令仪，你这是在做什么？”

卫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朝她怒喝了一声。

“我说什么你听不清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卫令仪转身朝着父亲而去，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想来应该是能承受住和自己吵这一架吧。

“你就是这么学的规矩吗？是谁教你如此和家中长辈说话的？”

卫父的声音越来越大，梅兰梅香在后面听着，心中暗喜。

卫令仪不着痕迹的从袖中抽出写着血字的手帕，用手攥紧，她上前几步，走到卫父跟前。

“长辈？你算我哪门子的长辈？从我出生到现在，你何曾见过我，何曾管过我，何曾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现在你想起你是我的长辈了，你想得美。”

卫令仪直接伸出手指，指着卫父的面门，想进而刺激父亲，快速解决战斗。

“我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卫父被气的，一时语塞。

“别和我提那些冠冕堂皇的苦衷，你不就嫌弃我是个女儿身吗，我告诉你，不用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你没资格做我的长辈，更没资格做我的父亲，你为什么要回京，如果你不回来，我现在还能安安稳稳过我的日子，根本不用回来吃苦受罪，也不用看到你这副嘴脸。”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赶紧打我呀，我的亲爹，你干嘛呢？

卫令仪看着被自己说愣的父亲，一时慌了手脚，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