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瓶妖案（8）初雪

月淡星稀夜未阑，冬风不语，素雪初落。

纪绥到这里，已是丑时，正是昨日怪声快要响起的时辰。不知为何，阮山青还没到。

他抬手接起一片打着旋飘落的雪花，化在指尖，湿漉漉凉凉的。没想到今夜会飘雪，这是今年的初雪，也是纪绥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场雪。

“抱歉，来晚了。”

纪绥转身，一抹青绿色的身影渐行渐近，踏雪月而来。

那一瞬间，纪绥误以为自己真的在约会，于凄冷夜幕中等一人来。

只可惜，那漫步走来的是一男子。

纪绥清醒。

即使在夜色掩盖之下，纪绥也轻易发现了阮山青的虚弱，在纪绥眼中，浓黑的月夜里阮山青的脸色格外苍白。

“你怎么了？”

“急着解决一个厉鬼，消耗有点大，无碍。”

阮山青云淡风轻的说刚刚诛杀一个厉鬼，听得纪绥不寒而栗。

“冷？”阮山青察觉，问他。

“没关系，不冷。”纪绥拉紧厚厚的白狐氅。

他不会冷，只是装一装。但方才阮山青随口一句话，是真的让他背后发凉。

可怕的男人。

怪了，明明阮山青武力平平，身体应该也不怎么样，原书里还是病死的。怎么穿的这么少，该冷的是他吧。

阮山青一身丹青色束腰长衫，只披了一层薄薄的苔色浮光锦，在月光下偶尔闪动粼粼的光芒。

显得身段极佳。

纪绥被自己脑中突然浮现的形容吓了一跳，暗道罪过罪过，他怎么能这么形容一个男人。

应该是，显得飘逸出尘。

“上去吧。”

要偷偷看，自然不能进铺子。阮山青率先动身，衣袖翻飞的“飘”上了房顶。

见纪绥不动，他站在上面低头俯视，疑惑说：“嗯？”

原来他看出自己会“武”了，见阮山青没有帮自己的意思，纪绥心想。

奇怪，他是天生的，又没习过武。阮山青这都能看出来，真是厉害。

纪绥轻盈的跃上去，落在阮山青身旁。

“纪二公子原来不仅习文，武功也不错。”阮山青口中夸赞，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弄得纪绥心里毛毛的。

“国师过奖了。”他自谦。

悄悄揭开两片瓦，分别能看到伙计住的寝屋，和摆放黛纹瓶的正堂。

长夜漫漫，只能在这里静守。

两人离得很近，纪绥觉得气氛略显怪异，便开始找话：“辰阳为何对你那么……”

“那么恨我？”阮山青自然而然的接话。

“不方便说便……”不等纪绥给他台阶，阮山青随意讲述起来。

“我第一次见辰阳，她才九岁。那时我年方十六，还是国师府一个普通灵师。”阮山青的语调很轻很静，给人娓娓道来之感，让纪绥觉得像是在深夜，听一个来自过去的故事。

“你大概不知道，辰阳殿下生来体弱，幼时是在江南的庄子养大的。那里山清水秀，最宜养身体，从来没有这样的风雪。”说着，阮山青随手扫落肩头的攒起的雪花。

“十岁时，辰阳身子大好，回了公主府。还带了一个，玩伴。其实就是她收留的一名乞儿，留在身边做侍女。”

“郡主小时候很可爱……一见面，我就知道那不是人，是个修炼成形的鸟妖。问过辰阳殿下我才知晓，原来殿下知道，说那是她很小时救过的一只小鸟，是来她身边报恩的。”

“你杀了那个侍女？”纪绥忍不住问。

“是，我诛杀了那个妖物。”阮山青着重咬了妖物二字。

如果是这样的话，纪绥完全理解顾昭筱为何这么痛恨阮山青。即使那是个鸟妖，也是一直陪伴在顾昭筱身边的亲近信赖的存在。

说杀就杀了，未免太…不近人情。

“所以只要是邪物，国师大人就都要杀吗？”纪绥问。

阮山青看他，回答：“只要我见到，我不会放过一个害人的东西。”

“那没害过人呢？”纪绥追问。

阮山青避而不答，转言道：“我至今几乎没有见过没害过人的妖物。非我族类，杀人就像我们屠牛宰羊一般，不觉什么大不了。”

吹吧。

纪绥不信阮山青真的能看出那些邪物到底害没害过人，还不是见一个杀一个，从来没听说过国师大人的手下放过一个邪物。

于是，他反问：“那鸟妖害过人？”

“嗯。而且她待在郡主身边，是心怀不轨。”阮山青肯定回答，而后苦笑说：“可辰阳殿下不信。”

纪绥本来是不信的，可不知为何，见到阮山青唇角弥漫的苦涩，他脱口而出：

“我信。”

阮山青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