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断珠

圣上见此情景也不诧异，这种事他见得太多，微笑着叫两位纪王府公子平身。

“虎父无犬子，占山的两个儿子各有风采。”圣上感叹。

旁边的太监深深躬身，说：“正是。纪王爷圣眷加身，连两位小公子都沐浴在皇恩之下，更显卓彰。”

“哈哈。”圣上大笑，摇头道：“你呀你，哪里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太监的身子弯的更低了，笑着轻轻扇了自己一下：“奴才说的都是实话，都怪奴才这腔调惹圣上嫌。”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全然无视刚才的状况。要不是纪筠的目光落在他后背，灼热的要把他烧出个洞来，他还以为真的无事发生。

纪王府内斗，皇帝不添把火都是厚道，怎么会管这个闲事。

一行人向大殿内去。

纪绥现在像被架在火上烤。一面是阮山青若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让他一阵一阵的紧张。一面是纪筠复杂的眼神，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殿内人多口杂，开宴后不久，纪王和纪王妃就知道了刚才殿外的事。

纪占山忙着回应圣上，还要与上赶着的同僚聊，没时间问具体情况。

纪王妃逮着应付诸位命妇的空，私下气愤的问纪筠：“是不是老二污蔑你？我的筠儿绝不会这么做。”

纪筠还没缓过神，良久呆呆回答：“没事，回府再与母妃说。”

纪绥躲得远远的，时不时和阮山青对视。他确定方才那一瞬间，阮山青有所触动。

他彻底安全了。

阮山青坐在纪王对面，眼神偶尔扫过躲在后面的少年。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纪王府的二公子，是叫，纪绥？

右手随意拨弄缠绕在左腕上的青灯古玉长珠串，阮山青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顾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想到纪老二这么顺利，才一面就捏住了国师大人。

阮山青，也不过如此。

纪老二这种变态都能看上，怪不得瞧不上季清浅，呵。

圣上待了不久便离开，剩下的便彻底放开，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起来。

“纪绥。”

阮山青竟然直呼他的名字，声音清清冷冷，在背后突然响起的刹那，听的纪绥如触电一般发麻。

他转身。

“国师大人。”纪绥叫。

“鋥——噼啪”

阮青山方要开口，断裂声乍现，方才还缠绕在他腕上青灯古玉珠串散落一地，滚动四散。

纪绥惊了一下，见阮青山没有反应，迟疑片刻蹲下，一颗颗拾起。

低头看着一地的滚落的青珠，阮山青神情恍惚。许久才单膝蹲下，一边捡起珠子，轻声说：“多谢。”

旁边有宫女想要帮忙，阮青山微微摇头。

一百零八颗，最后一颗孤零零的在角落。两人同时抬起指尖，在即将触碰的须臾，阮山青收回了手。

珠子落在纪绥手心，冰凉凉的。

“它…碎了。”纪绥望向阮山青，手足无措的说。

心里却想，阮山青不是故意的吧，怎么这么巧珠串就断了，别是要讹自己？

可这珠串玉质奇特，颜色古浊，甚至也许是因为阮山青戴久了，还沾染了微妙的精神波动。应该是他贴身的心爱之物。

“是中间那颗。”阮山青盯着珠子，声音轻缓。那珠子仿佛渐渐灼热起来，让纪绥手心发烫。

原珠串中间有一个木质的莲花坠，此时在阮山青手上。

唬他吧？这些珠子几乎一样，怎么看出是中间那颗。再说中间那颗又怎样，难不成真要讹他。

不过这是一个接近国师大人的好机会，咬咬牙，纪绥违心的说：“抱歉，损坏了国师大人的心爱之物，改日定然赔给国师大人。”

“劳烦了。”

阮山青这自然而然轻快的一语，让纪绥险些没绷住表情。

国师大人长的貌美，脸皮未免太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珠串断裂摔坏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客气客气说赔他，这家伙竟然如此顺水推舟。

消火消火，阮山青都没有看破自己真身，说明对他动了心。这不过是吸引自己的小把戏罢了，还是自己魅力大，纪绥自我宽慰。

看着眼前纪绥极力掩饰神情，阮山青低眸敛藏眼底的笑意。

有趣。

“这好像不是我家老二弄断的吧？国师最近俸禄不够花？”

纪绥没想到，注意到这里情况的纪占山会替自己出头。而且言语间实在不客气，就差指着阮山青骂了。

“父亲，是我不小心。”纪绥温柔说。

大义凛然里还暗藏着小小的委屈。嗯，故意给阮山青听的。

纪占山咬牙切齿，低声痛骂：“窝囊废。”

阮山青淡然不语，充耳不闻纪王的指桑骂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