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雇主和雇工
白玉琳的死,仿佛天空下了一场雨,刮过一阵风。
“生活在大都市的人都是冷漠无情的冷血动物。”
方维的助理香兰经常这样怪罪城里人的冷漠无情,她不是刻意想诋毁城里人,同样她又能理解城里人的这种通病,因为她也是这个大都市里的一份子,工作上的压力、情感上的困惑、亲情的冷漠,人际关系之间的尔虞我诈无时无刻不在左右生活在大都市的无可奈何的男男女女的人生。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迷乱他们的心智。
香兰生得清秀白静,一米七四的高挑的身材看上去和方维一般高,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就一粒米之间的区别,她也是一个思维灵活心思细腻的女孩。此刻,她坐在心事重重的方维对面,装模作样在翻阅病例记事本,其实她的心都在对面一表人才的男孩身上。自心安咨询中心开业几个月来,工作上她是方维的好帮手,生活中她又是一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女孩。如果说这世畀上所有的人都已经淡忘蓝玉琳的死亡,香兰知道方维至今都无法从母亲死亡的阴影中摆脱出来,至今还无法相信那天是一个充满死亡气息的日子。
那天早上,淡雾缭绕、阴沉清凉,方维的思维特别清醒,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去看看。自从家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不能用微妙这个词来形容他们家的变化。是啊,在那个本应该温馨幸福的家中,血气方刚的方维决定与家庭决裂、与家庭中每一个成员决裂,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行为,甚至是一种叛逆的行为。因为他的父亲方明远是一名从事教育工作二十年的优秀教师;母亲白玉琳是蓝翼公司老总;兄长方文泰是蓝翼大酒店经理;可是,方维确确实实离开了这样一个看似美满的每一个人都头顶耀眼光环的家庭。
事实上,方维之所以要离开,第一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和方文泰由亲兄弟变成同母异父的兄弟这一事实;第二他无法接受母亲突然冒出来的初恋情人,无法接受父亲方明远在感情上怯懦的表现,无法接受兄长视别人生命如草芥的凶残行为。整整一个月的日子,方维以心安诊所为家,将所有来诊所需要心理咨询的患者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用心呵护,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忘记自己的亲人带给他的痛苦。
“你以为开一家心理咨询诊所,就有资格给我看病?”
一天上午十点左右,心安咨询中心走进来一位疯疯癫癫的咨询人,他直接闯进方维的办公室,坐在方维对面的位子上,用质问的口气说出以上的话。
方维明显有了措手不及之感,张目结舌一时无法判断对方的来意,有上十秒钟之久,他弄不清楚自己和对方到底谁是谁的病人?其实,病患登记笔录上有记载,是第一百例来心理咨询的患者,
患者电话登记的时候自称海哥。
海哥穿着一件深蓝色西服,和身上穿的皱巴巴的卡其色裤子一点也不搭调,尤其是他脚上的皮鞋,一看就知道是廉价皮鞋店的假皮制品,接着方维又发现他没有穿袜子的脚踝处有些泥土污渍。
“你看我会是哪一类病人?”叫海哥的人目光中满是戏谑。
“来我们这里的都不是病人,也不是患者。你的思路非常清晰,可能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你有什么牢骚和疑虑都可以说出来。”
“你说的对,我叫海哥。别忘了我已经付费。我来……我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诉诉我的烦心事。”
“好,你说……”
“我离家出走了。”男人支支吾吾说道。
“为什么?”方维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这男人至少也有三十岁,已经过了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年龄。
“当然,如果我能够象你一样拥有一家有模有样的诊所,我肯定不会去想什么亲情。因没有亲人,照样能够体体面面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也可以像你一样不要亲人,比如父亲、母亲和其他亲人。”
“你说什么?”对方的话明显在指责自己离家的行为。方维被男人的话刺激,脸色不悦,嗓门不由得提高了许多。
“呵呵,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我是打个比方,如果我有你现在的条件,我也可以不要亲情。你看看我现在混的,我很想回到父母身边去,但我回不去。”
“为什么回不去?”
“没脸面回家,重要的是我的家庭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能够和我说说吗?”
“不能说,知道吗?是个人隐私。家丑不外扬,家丑不外扬。”说完,自称海哥的男人站起来朝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走近方维神经兮兮说道:“人生苦短啊,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我应该站在父母的角度去想一想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应该为破碎的家庭去做点什么,你说对吗?”
“你说的不错。”方维看着面前的男子,联想到自己的家庭。
“嗯,我该回家去,就算我混的不好也应该回家去,你混的好更应该回家去看看,人生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