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假

今日宋怀玉没去上朝，仍是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这些时日，大臣们已然知晓后宫发生的一些事情，又知皇上昨晚已然回宫，今日为何没来上朝？

有些大臣们这般想着，免不了夹枪带棒内涵两句，太皇太后喜怒不形于色，只用皇上重伤，需要休养敷衍糊弄过去，那帮心有余悸的大臣则默不作声。

陆大将军还未回来，轩辕左丞相好似忽略了皇上上朝的问题，只继续和朝臣们一同商议着接下来的事情……

下了朝，有朝臣结伴而行，小声交谈：“今日这药味太重，左丞相果真是厉害，句句不提烂摊子，却句句都是休整，妥善，安置……”

“可不是，精彩，你刚刚有没有看见太皇太后的脸色…啧啧啧…”

……

之后接连两日，宋怀玉仍旧没来上朝，虽说之前有人看着他亲自下了马车，可太皇太后每次都说：“皇上身上有伤，不宜上朝。”

朝堂上的人哪里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个个把太皇太后的话奉若神明。

……

“陛下，左丞相求见。”这一日，春凤宫里，清闲几日的宋怀玉刚踏出暖阁，便听小宝小声通传第三次，然后又问：“陛下，这次您见不见？”

“见。”宋怀玉缓缓前行。

大殿里，宋怀玉见银发满头的轩辕左丞相跪地行礼，亲自上前去扶， 哀哀戚戚，语气轻飘飘道：“左丞相，如今大启危机已除，我不想再当皇上了，我……要带我的妻子回王府，你们……改立新君吧。”

轩辕左丞相见眼前惶惶不安的一国之君没精打采，红肿眼眸里满是祈求之色，沙哑声音如空井渗出的森森寒意，凄凉无望而决绝无奈。

眉头微皱的轩辕左丞相再度行礼：“陛下，大启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大启很难，请陛下为万民，万不可推辞。”

宋怀玉没有去扶他，抬头叹息一声，似假非假道：“好了，左丞相，你就别为难我了，我为何能穿上这身龙袍，你们都清楚，可我并无爱戴万民之心，我去前线，只是因为我知道，若烈刀他们闯进来，谁都没有好日子过。如今烈刀大军退兵，北边防线修整，大启暂无灭国之危，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我现在只想带我的妻儿离开，回我们的晋王府。”

“陛下……”

“左丞相，我不是皇帝，更没有菩萨心肠，我只是一个人，人们常说：有国才有家。可若我连家都保不住，那有没有国，于我而言还重要吗？朝廷的皇帝可以换，可我的母妃换不了儿子，我的妻子换不了夫君，我的儿女换不了父亲，他们只有我，我也只有他们。我无心九五之位，如今战事已了，我也该歇歇了。”

“陛下万万不可，如今大启摇摇欲坠。需您带领我们……”

“左丞相，我并非不知骑虎难下的道理，可我有什么办法？朝堂之事我虽知一二，可我别无他法，是我自己没本事，护不住妻子儿女，以至于早产，险些一尸三命……”

轩辕左丞相哪还有不明白的，皇上算计作戏是真，骑虎难下是真，诚心让位亦是真。

皇上虽无奈，却也可真的不顾大启万民生死。

轩辕左丞相心中不由暗叹，狂风暴雨中，撑伞之人手累了，便不愿撑伞了，因为知晓总有人会接过纸伞，唯有让他手松快些，他才会再撑伞。

宋怀玉沉默不语，扶起轩辕左丞相：“朕身上有伤，就不留丞相了，左丞相回吧。”

左丞相离开，宋怀玉看着苍老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虽已知前朝部分事情，可他乃九五至尊，且而今局面也未到需他低三下四求人的地步，那群人有把柄在母后手里，自然坐不住。

母后虽位高权重，独孤家虽势大，可父皇留下的朝堂各派制衡，谁都怕出错，并非母后拿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出来，便可呼风唤雨的。

独孤家犯下如此大错，本该秋后算账，而今他的小星星又被害至此，更不能轻饶。

如今的局面，对他极为有利，他只需接那名姓马的侍卫唱了一半的戏接着唱，自然会有心怀家国之人挺身而出，为他扫除一切障碍。

这夺权之路，诸多良机，似乎天都在帮他，可他不知为何，心里堵的难受，难受到瞧她一眼，都觉自己犯了大错，想对她说：对不起。

……

“太皇太后，皇上派人传话来，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帝不可一日无后，朕很累 一切国家事宜，母后操持便好，母后辛苦了……”

“太皇太后，皇上见了左丞相……”

太皇太后没有说话，她好歹也是当朝太皇太后，拉下脸来去春凤宫请人出来，却吃了闭门羹……

如今倒好，朝堂上一派祥和都在讽刺她，民间百姓的话恐也不堪入耳，她这名声都要败光了。

原本温婉端庄的太皇太后无比焦躁：“礼贤下士，礼贤下士，礼贤下士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就知道拖后腿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