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苦撑

国难当头，城中百姓中有女子想要参军，毕竟不管是前朝，亦或者本朝，都有女子当兵的先例，且还出过几位女将军，前几年过世的子车将军便是威名赫赫，有不少女子都以之为楷模，一来二去，从军的女子竟达到了数千之众。

女子从军本就稀少，或有父，有夫，有儿，能来从军的，或家里开明 亦或者克服千难，甚至了无牵挂。

“我大启女子了不起。”这件事上报到的时候，宋怀玉也在：“这便是我们大启……”

他与其他将军们从未想过让女子来冲锋陷阵，大启男儿们也从未想过，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们顶在刀枪光影前，那代表着大启的无能。

“陛下，此事该尽快处理。”一名姓虎的将领双手抱拳道。

宋怀玉点点头：“朕不懂军事，此事该如何安排，二位将军商量着来，朕在旁边看着。”

厅中只有宋怀玉与陆虎两名将军，若无大事，他们是无需上城头去的。

“陛下，臣认为她们的心意是好的，但不可让她们上城头。”虎将军义薄云天道：“我大启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须得她们去撞了刀枪血口？”

“那，那让她们回去？”宋怀玉问道：“可是前朝有女子参军的先例，哪怕是我大启朝仍有，朕已故的太岳母便是女将军，两位将军也是知晓的。百姓们热情相助，咱们这样给人家吃闭门羹，是否不太好？”

“陛下所言极是。”陆永抱拳道：“虎将军所言也有理，但臣认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女子体弱，当不得男子，况且守城战需要密切的配合，倘若被敌军找到破绽，撕开一道口子，那守城之战将万劫不复。她们不曾训练过，确实守不得城，且我军兵力虽然薄弱，但远远达不到需要女子上城的绝境，那些女子来投军对我军气势有提高，但若让她们上城头，敌军恐会觉得我大启无人而士气高涨，不知情的将士们恐会觉得我军已是穷途末路，气势不增反减，极其不利于战役。”

“那敢问大将军，此事应当如何处理最为妥当？”

陆永看着宋怀玉的谦卑模样，很是欣慰，这几日他也看出来了，景宗皇帝的这位皇子虽然不懂军事，但大家在商议军事布防的时候，他能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认真地看很久。

有时候为鼓舞军心要他上城头，他也从不含糊，且是个好学的性子，有自己的疑问和想法也会提出来，态度十分的积极，更让大家满意的是，他很是听劝。

陆永觉得有些可惜，晋王为何不是景宗皇帝的嫡子，若是晋王殿下当年投胎到太皇太后肚子里，想来大启能早早迎来一位好君主……

最终，宋怀玉命人设立了女兵营，派人来传话：“各位姑娘们，大娘们，上头说了，守城战需要默契的配合，大家的好意咱们心里都明白，但是咱们现在没有时间来训练，况且，大启的儿郎们还在，现在怎么轮也不该轮到你们上城头去。晋……皇上说了，大家赤诚一心，这场灾难很快就会过去，你们居然想要留在军营，不如去搞后勤，这就算是帮大忙了，论干净，咱们这些男子可及不上你们，军营要干干净净，这样才不会有瘟疫。”

女子们点点头，并未在坚持，她们来此只为尽一尽绵薄之力，可不想帮什么倒忙。

至此，军营里又多下来一群男子投身沙场。

宋明乐原先觉得，倘若那帮蛮子真的杀进来了，自己就多杀几个拉着垫背，大不了来世投胎。

当她站在箭楼里拿着连弩射杀城外的蛮子，她很激动，因为这是她此生杀过的第一个人。

可当看见城外乌泱泱涌来的敌军推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攻城器械，她才知何为震撼二字，忐忑的心再难平静。

当敌军将士和己方守城的将士厮杀不休，哀嚎连连，搞得遍地狼藉，残肢鲜血横飞四溅的惨烈景象一遍遍上演，她更觉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

一箭又一箭，她的连弩准头很好，射翻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她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涌上心头的从始至终都是一阵阵的，又闷又堵。

她来外城防线不过几日，可每当疲惫之时退下城头，她总会忍不住去军营里头看看。

看着伤兵营的排水沟里倒满了血水，闻着空气中吹不散的血腥气，听着周围将士们忍疼的哀嚎，伤手伤脚的他们忍着疼，欲哭无泪，甚至还在说说笑笑，她心里就难受。

大战昼夜未歇，将士们度日如年，但将士们精神亢奋。

成为九五至尊的皇上，宋怀玉就成了大启将士们的旗帜，哪怕在这场攻城战之前，他从未上过战场，哪怕他只是个并不起眼的皇室宗亲，哪怕他在朝中并无什么实权。

可他只要在，哪怕无需上阵杀敌，只要他站在安全的地方，让将士们知道皇上在看着他们，他们便能生出无穷力量，尽最大力气挥舞刀枪护卫家园，直至最后一滴热血。

杀声震天的外城硝烟弥漫，一日又一日，打到城内四通八达的河道都可见赤红，外城东北西城门外的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