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决笔
只是先皇留下的摊子人才辈出,各方互相牵制,这些年朝堂还算平衡。
朝堂并非谁的一言堂,若不然也不可能吵那么久,大启现在的局面只会更加危急,可也因如此,她远在敌营的儿子,她无能为力,只能舍弃。
无助和不甘涌上心头,太皇太后眸中水雾蒙蒙,倘若一意孤行,也未尝不可用财宝去换,可能换回来吗?人在他们手上,他们出尔反尔怎么办?
就算他们兑现承诺,拿多少财宝才能把人换回来?这得让多少将士百姓寒心?
冲动之后的代价只会是先帝留下的那帮老臣再立新君!到时候两边鱼死网破,分朝而立,谁能捞着好?不过是给了外族渔翁得利的机会罢了。
想到此,她哽咽出声:“或许,我以前不该那么严对怀英,若非如此,怀英怎会连……怎会连我说的一点话都听不进去?若我与他从小好好沟通,好好相处,他的性子可会好些,若那样,事情许不会走到生灵涂炭无法挽回的地步,可如今……”
梁姑姑沉默不语,太皇太后对太上皇确实过于严了,以前太上皇还是皇子时,太皇太后便总拿那时六皇子的课业与他相比,可太上皇当年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哪里能跟他那个还是太子的六皇兄去比?
但太皇太后不管这些,不管当年还是皇子的太上皇课业好与不好,太皇太后总会说与你兄长比差远了,几岁的孩子委屈的眼泪都不敢掉。
后来六皇子被废,太皇太后垂帘听政,对那时刚刚登基小皇上的课业就抓得更紧了,成天到晚都是武宗皇帝如何如何,你要向他多多学习。
虽说一国之君多学多听是必要的,可梁姑姑总觉得太过了些,小小的少年,一天到晚除了睁眼吃饭闭眼睡觉和出恭,便是静静坐着看好些个老气横秋的大文人满口的治国之策百姓民生史书典故,课上了一堂又一堂,毫无喘息。
许多时候,梁姑姑见了都忍不住心疼,这哪里是什么一国之君,简直连流放的囚徒都不如,那些流放的囚徒虽然有干不完的活,但相应的,他们实在干不了了,到了时间也是能休息一香片刻的。
可她一个奴婢,其实并没有心疼的资格,许多时候她也会想,皇家子弟,当真有福命,没福享。
……
这一日,宫里有人匆匆往北方而去,在烈刀大军压城的前一日晚上到了前线,带来了太皇太后的旨意,还有一封信,信上不过寥寥数语:
“大启万民,皆为尔子,锦绣河山,接系尔身。”
宋怀玉见了那道旨意和寥寥几语的书信,心中颇为动容。在他的印象里,母后是个在端庄不过的皇后娘娘,平日里他那极少与人来往的母妃也曾不止一次私下在他面前赞一声:“皇后娘娘真是一个做皇后娘娘的好料子。”
他不知母后以何种心情写下这寥寥几字。
不知为何,宋怀玉此刻竟记得无比清晰,那时的他还只是皇子,并没有被封王出宫开府。
他比这个皇弟大上整整一旬,怀英是个调皮的,经常尿,谁抱他尿谁一身,渐渐的其他兄弟姐妹抱的就少了,唯有跳脱的二皇兄最爱抱着,尽管被他经常尿一身也总是乐此不疲:“又尿我一身,来来来。怀玉你抱着去找嬷嬷们,我去换个衣裳……”
结果就是二皇兄刚换好的衣裳不到一个时辰又换了。
只是后来二皇兄坠马,废了双腿,后来少有进宫,一直待在安王府里闭门不出,怀英又是个爱热闹的,奶都还没断却总爱到人多的地方。
许是因为他经常和二皇兄待在一处,怀英每次见到他都特别想要他抱,他不抱孩子就一直哭,故而他这个当皇兄的在独孤皇后手下的监视里也只能经常抱着,被尿了一身去换衣服,私下里总是嫌弃的不行,但是后来次数多了竟就习惯了,甚至有的时候被尿了一身,还忍不住地笑:“又尿我一身……。”
后来长大了一些,他出宫开府,六皇弟还没有被废,每次进宫,他都得带些吃的给怀英,若不然怀英就要闹脾气说:“五皇兄今儿又去什么好去处玩儿了,又把我忘了,五皇兄不疼我了。”
“怎么会,皇兄怎么会不疼弟弟?”
后来他成了亲,入皇宫的次数少了一点,怀英每次都要调侃他:“五皇兄有了皇嫂就不念弟弟了。”
每次怀英这么说,他都只能无奈地笑笑,后来怀英成了太子就经常埋在书堆里,像之前的六皇弟一样,每日五更一过起,晚上得过一更才能歇。
后来怀英当了皇上,大臣们辅佐,他挑休沐的日子进宫,每次见着他就行礼,怀英总是说:“无需如此,无需如此。”
然后再把所有人都叫出去,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皇兄,你今儿个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陛下不可如此。”
“私下无君臣,皇兄又忘了?”怀英总是得意洋洋,一手拽着他的衣袖,伸出另一只手在他眼前开开合合,理直气壮地讨要:“当罚当罚,皇兄有什么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