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国王

毓芜被这声音一惊，瞬时拾起了有关镜国公主身份的全部记忆。她挣扎着坐起身，试图找寻说话的女子。

顶着头痛欲裂，她强撑着立起，看见屋内只有一个女侍。

那仆人将头发高高盘起，低垂着头立在床旁，半蹲微屈的姿态显得有些拘束与怯生。

“你是？”毓芜挤出这句问询。

“禀公主，我是国王为您安排的贴身女使。”那女子用青涩的声音答道。

国王？毓芜感到困惑。她的思绪尚停留在祭坛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可眼下她却躺在一个焚着檀香的居室里。

她越发不懂这一切了。国王将自己的小女儿定为了大礼的祭品，又派人将她从祭坛救下？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毓芜用恳求的眼神望向女侍。

“公主，不瞒您说，奴婢也尚未理清眼下发生的事。”仆人用不安颤抖的声音答道。

毓芜不愿接着追问，她既感到劫后余生的轻松，又感到不明就里的无助。

“奴婢已吩人禀告国王了，他会向您解释的。”女侍突然补充道，并缓缓抬起了头。

毓芜看见那女侍的脸时，不由得一惊，那是过去母亲寝宫内的侍女，毓芜进宫与母亲会面时曾见过她。

那侍女眉目如画，抬眼蹙眉时也颇有情致，举手投足间满是风雅。

毓芜第一次看见她时，就被那不同于一般仆人的风流灵动所惊异，却因与母亲相聚时间有限，顾不得打听那女侍的姓名来历。

“我见过你的，你也应当记得。谅我不知你名，我该怎样唤你？”毓芜小心翼翼地问道。

“禀公主，奴婢名叫小影。”女侍轻声答道。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了马车驶过的声响。驭马者高声喝令，马儿啸叫着停下，车轮转动声立时停止。

小影赶忙踱步到窗户旁，透过糊纸的缝隙向外张望着。

“公主，是国王来了。”小影扭过头来对毓芜说道，语气带着明显的惊恐。

毓芜也感到一阵紧张，对于不曾给予父爱的国王，毓芜只觉着陌生与疏离，在祭坛一劫之后，更感到对父亲的恐惧。

毓芜的眼神紧紧盯着半掩的门，脑中闪过了许多种可能的情景，这种未知的不安搅扰着她的胃，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小影走至半遮的门旁，拉着把手打开了沉重的木门。

一只脚迈进了，专属于国王的黑袍一角飘进了屋内。

那由黑红交织的袍子包裹的轮廓逐渐完整清晰，毓芜感到有些不对劲，因为国王的身形似乎比自己记忆中要高大壮硕。

接着，毓芜的目光落在国王的脸上，她惊讶地轻叫了一声。

因为那国王，竟是亲王庆衍。

毓芜凝视着身穿国王独有礼服的亲王庆衍，一时错愕不已。

庆衍不难理解毓芜的疑惑，但他并没有立时作出回应。

小影从桌旁搬来一把精制木椅，正对着毓芜的床榻放置。庆衍大踏几步在椅上坐下，面对着坐在床上的毓芜，眼神却只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掸了掸袍子袖口的灰尘，又将衣襟领口整理一番，最后缓缓将视线移到毓芜的身上。

“毓芜，你对我这个叔叔有印象吗？”庆衍力图摆出亲切平和的神态，用他所能达到的最温柔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