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率感到可喜,可人就是这么奇怪,睡意来时,入睡是件容易的事,可若要真抱着我要睡会儿的念头去睡时,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的,翻来覆去有两种声音来回的徘徊,‘我要赶快睡着’、“我怎么还睡不着”,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就是真的睡意全无了。
许月竹想来也是意识到了,起床,整好衣衫,坐定,思来想去,还是去晓春堂找祖母吧。
“是我疏忽了。”
许月竹刚走到春雨堂的屋下,还未上台阶,便听得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与你何干,若不是莫家来退亲,阿娈又受伤失忆,你和倾元也不必这样,原是踔儿对不起你,这么多年,倾元对你的情意,我是看在眼里的。”
“我就是怕她多想,现在我们于她来说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我只是担心她是否真的失忆,还是?”孙氏说到此处便不再往下说了。
听到孙娘子这样的话,许月竹心里一紧,莫不是看出自己有何不同了?
“这孩子向来心思重,与那莫家儿郎又是自小长到大的,要是真的失忆了到还好,只怕她是为了宽慰我们装作失忆的,唉,还是怪我,那日我该答应莫家的。”老夫人的话满是自责。
许月竹听罢,深呼一口气,好在是虚惊一场。
“这哪里怪的了叔母,是他们得寸进尺,本就是他们与人对赌才导致田产铺面赔掉了大半,叔母已经答应帮他们赎回部分铺面了,他们还不知足,见阿娈心悦于那莫公子,便要挟我们若不肯将所有田地铺面赎回就取消这门亲事,而那莫家儿郎却也任由他母亲摆布,不敢发一言,只敢事后背着他母亲来找阿娈,说些有的没的甜话,我看,这门亲事作罢也无不妥。”孙娘子恨恨的说道。
许月竹听到此处也是来气,这样只会嘴说,遇事就往后躲的男子,要来有何用处。
孙氏接着说道:“叔母自叔父过世后独自撑起这个家,每一分都得来不易,为何要去填他家的窟窿。”
许老夫人顿了顿说道:“我是想着待阿娈亲事定了,便也将你的亲事好好谋划一番的,现下看来又是要再等等了。”
孙氏立即道:“这些年若不是叔母庇护,我和阿娈怕也是时日维艰,现下我心中只盼着阿娈能得一两情相悦之人便知足了,我的事,还是算了吧。”
“我自是要庇护你们母女的,说来也是我管教无方,不然你也不会与踔儿和离,我与你母亲自小一同长大的,是我辜负了你母亲的嘱托。”许老夫人轻轻掩面叹息道。
许月竹在屋檐下并未将屋里人的神情看真切,只听这语气忧心甚多。
“这哪里怪得了叔母,再者说来,都城官眷间的交往,我这性子怕也是应付不来的。”孙氏语气平常的说道,像是在说旁人的故事。
“那你和倾元的事也不能一拖再拖了,你必要下定心来。”
“阿娈已经及笄,现下又失忆了,怕更是不好再……”
“既所托非良人,两相散后便该再觅良人,何苦要将自我困在旁人的目光中,直到老去、消亡,岂不白活了这一世。”许老夫人的话言辞恳切,真真像是母亲对女儿的嘱托关怀。
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我擅自做主了,并未同你商量,我已写信与踔儿,让他接阿娈去都城小住。”
“也好,我也想着让她不要留在渭州了,这孩子心软,我怕那厮三不五时的来纠缠,乱了阿娈的心,她若一时心软又应下了,我怕她往后的日子会更难。”孙氏立刻言道,似乎她也正有此意。
许月竹听到此处,心情很不美丽,她本想着可以在这偏远的渭州城平淡的过完这一生,没想到此番又要回那都城去了,许这就是命运,因缘未断,想来也是躲避不了的。
她轻提起裙子往屋内走去。
“祖母好,母亲好。”她虽不懂行礼,可语气里满是恭敬。
“阿娈,你来的正好,我与你母亲正在说你去都城的事。”许老夫人依旧慈爱的看着孙女。
“一切听祖母和母亲安排。”许月竹语气和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澜。
许老夫人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许月竹,本以为还要好好的劝慰一番的,没想到她竟答应的如此之快,内心宽慰之余,更多了一分失落。
见她如此,许老夫人倒有些不放心了,毕竟多年未见,又是在都城,府中事,府中人,她也不甚清楚,只想着帮着孙女尽快度过这个情劫。
书信已送出,都城的许府,怕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