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两位巫师正端坐在沙发上接受伊万斯一家的审视，他们只有在伊万斯夫人转身去厨房拿水果时才敢交头接耳。波特十分懊悔自己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为莉莉准备礼物上，而忘记了解一些其他事，例如为什么莉莉的姐姐穿着一条他认不出布料的裤子。

伊万斯夫人忙于制作她拿手的苹果馅饼，搅拌机的高速旋转声伴着对面的窃窃私语使佩妮心烦。而莉莉还在楼上处理她的卷发，她今天起迟了，窗台上空空如也，西弗没有给她回信，也许是得知她还邀请了波特的缘故。

就不应该听爸爸的话邀请波特来！莉莉一遍懊恼一遍翻倒梳妆台上的东西。

以及他们为什么来得这么早！她昨晚睡得太晚，现在都来不及搭配一条裙子。

客厅里僵硬的气氛直到莉莉下楼那一刻才逐渐缓和。

在此之前伊万斯夫妇并不知道要如何向那两位客人解释燃气灶与电视机并不带有魔法。

晚餐是在波特先生拙劣的夸赞中开始的，他有些害羞，不自觉重复了三遍莉莉你的裙子真好看。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所指的并不只是裙子，心照不宣的笑声在餐桌上响起。伊万斯先生很满意这位小伙子对他女儿的迷恋，他举起了酒杯，“莉莉总是那么漂亮不是吗？”

这成功地让波特的脸更红了。

“爸爸！”莉莉皱眉打断了拿她开玩笑的伊万斯先生，“佩妮也很漂亮不是吗。”她继而转头询问正试图用葡萄酒杯掩盖自己脸色的波特，“对吧，波特。”她义正词严的模样让佩妮想到了手持天平的正义女神。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波特差点被葡萄汁呛到，他一边咳嗽一边转向另一位伊万斯小姐。

“呃，是的，莉莉。你的姐姐今天看上去非常不错。”

佩妮不是很情愿地说了声谢谢。

或许她应该感谢她的妹妹，她的确正沉浸在布兰迪无法前来参加这场派对的难过之中，因为她确信那两位穿得像历史书插画的“古董”并不能理解她那条在百货公司试穿三次后才咬牙买下的牛仔裤。但她做不到，这使她更难堪了。

当波特先生后知后觉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她简直觉得那是对她的侮辱！她开始后悔昨晚为了防止短发变乱而睡得如此小心翼翼，也后悔今早从妈妈的房间偷拿了火柴用来烫卷睫毛。

好在莉莉再一次及时转换了话题，用她一贯拥有的控制场面的能力。

在她的询问下，波特先生开始积极讲述他与边上那位布莱克是如何在这个街区游荡的。

“我今天竟然对着四个人说了生日快乐！”他大笑着，布莱克熟练地为他添油加醋，“是五个。你今天喊了五个人伊万斯小姐的名字。”

伊万斯夫妇成功被这两个小巫师的遭遇逗笑了，连同他们奇怪的服装也顺眼了起来，毕竟没有人可以苛责两个初来乍到的男孩不是吗。

只有盘中装饰用的百里香被佩妮手中的餐刀反复折磨着，她希望这位波特先生不要愚蠢到问出谁是第五位“伊万斯小姐”这样的问题，很不幸，下一秒这句话就传了出来。

佩妮抬头，布莱克先生正以一种诙谐的神态打量着她，似乎是希望用他深灰色的眼睛向众人揭示问题的答案。

波特不清楚这顿晚餐在什么时候陷入僵局，也许就是在他忘记了今天是另一位伊万斯小姐生日的时候。连同西里斯都忍不住低声质问他。

“该死，詹姆斯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为什么不能仔细看看伊万斯的信！”

“我只注意到了莉莉说这是她们的生日派对！”

“她们！”

“为什么莉莉的生日派对不能在她生日的那一天举行！这不公平！”

“闭嘴吧詹姆斯，当务之急是为她准备一个礼物！”

一切都被搞砸了！莉莉有些疲惫，邀请西弗勒斯才是正确的选择。起码西弗不会在她家里贸然将花瓶里的花变成一束百合送给佩妮。

“波特！你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这只是一个变形咒罢了，踪丝是无法监测到的。”

“你不应该送给佩妮这个！”，“或许她喜欢玫瑰？白色的玫瑰怎么样！”

伊万斯夫人在年轻人的吵闹中为佩妮切了最大的一块蛋糕，并为她添了一小杯葡萄酒，这在平时是很难得的。但这些都无法抑制佩妮的爆发。她像是从云端猛地掉下来，落入了某一个真空，她想大喊着让这位波特滚出去，连带着那位转送了她一枚绿宝石胸针的布莱克，然而在这空气稀薄的房间里她抓不住任何一个人，最后她在一片吵闹中喊出的话是：够了，莉莉伊万斯！

别这样，佩妮，这不是莉莉的错。伊万斯夫人在后面喊着。

当然不是莉莉的错。佩妮走在冷风里，她很清楚这一点。

一月底的科克沃斯只有矮冬青的叶片还绿着，可惜太矮了，路灯无法将它们做成剪影送进蜘蛛尾巷尽头的那座房子里。小斯内普先生的窗台上只有桦树枯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