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每到年底羽晨是最忙的，元旦前一天先去松桥老师家拜年，然后坐傍晚的飞机飞韩国和羽桥他们过元旦，再去各位老师家拜年，免不了寒暄一番，晚上和韩国棋院的小伙伴聚会，这三天过的比一个月还累。转眼到了月底就是中国的春节，大家约好每年都回中国过春节，让爷爷热闹热闹。

今年的雪特别多，小院子里雪一层又一层。

“羽晨好慢啊！”羽欣包着饺子看着窗外的院子

“她不是一早就出发了吗？从东京到北京也就三小时呀！”

这时，又有几位棋手来了，他们都曾是爷爷的徒弟，或者受过赵老爷子的教导。小小的四合院别提多热闹了。女人们包着饺子聊着家常，男人们谈天说地，老爷子正在生小炉子，烧黄酒。

“我出去看看，是不是迷路了？”羽桥正在扫院子里的雪

走出门没几百米就看见羽晨拎着小行李箱在胡同口徘徊。

“你在干嘛呢！”羽桥突然的一喊吓了羽晨一跳

“额…没什么！我刚到！”羽晨干巴巴地解释道

羽桥看她的肩头已经覆着一层薄雪，应该是站了好一会儿了。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去？”羽桥接过她的行李箱问道

“那个…爷爷知道我这半年多没参加过一场棋赛吗？”羽晨小心翼翼地翼翼地问道

“这个应该不知道，爷爷现在早退休了，怎么可能知道那么清楚！”

“哦～”羽晨松了口气

“那我下棋的事他会不会知道？”

“应该知道吧！这算是今年棋界大事了！”羽桥想了想说道

羽晨又倒吸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呀！来都来了，大过年他还能骂你不成！没事啦，他骂你，到时候你服个软，实在不行挤两滴眼泪，再不行不是还有我吗？放心，爷爷是最疼你的了。他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吗？没事啦！”羽桥连推带拉将羽晨带到了爷爷家。

刚走进四合院，羽晨明显感受到气氛陡然变化了。还是太年轻，这一院子，每个八成也有一半是棋手，她的心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和这天气一样冷。

“羽晨来啦！”老爷子从里屋走了出来，一年又一年他老了很多。

“来了，来迟了！”羽晨小心翼翼地翼翼地打招呼

“饺子好了！快进来吧！”

中国人的餐桌文化是最热闹的，大人们还在觥筹交错，小孩子们已经拿着爆竹在院子里放烟花了，老爷子注意养生，吃得不多，他在那里，小字辈们也放不开，于是早早就回书房了，顺便把羽晨也喊了过去。羽晨给羽桥使了个眼色，羽桥嬉皮笑脸想跟过去，却被老爷子呵斥住了，客厅突然安静下来。羽晨跟着老爷子出去了，背后的餐桌上又恢复了喧闹。

老爷子坐在他常坐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纸，报纸有些皱，应该是看了很多遍。羽晨已经花了大力气在媒体那边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怎么还有报纸？瞟一眼日期，是羽晨刚出事的时候刊发的。死定了！

“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执意要你学习围棋吗？”老爷子似乎在压抑着情绪平静地问道

“记得！”

“说！”

“那时，我参加围棋联盟的选拔赛，您对松桥老师说我天资聪颖，但心性不稳，稍有不慎就会误入歧途！您让我跟着您学习围棋是想磨炼我的心性，平抚我内心的黑暗，教我怎样去平衡……”说到这样羽晨想起了那些年跟着老爷子上山下乡学棋的时光，不禁心中有愧

“对不起……”

“你知道下赌棋对于一个棋手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赵老爷子的语气很平静，却透露着隐隐的火气

“不配做棋手！”羽晨回答得很干脆

“你也知道！现在还有多少棋手对这门艺术还有敬畏之心，天天只知道追求金钱名利，我培养你们是希望你们能够将围棋发扬光大，带围棋走向正轨！可是你倒好，带头下赌棋！我教给你的东西你都忘记了！”老爷子气得将手里的盖碗一摔

“爷爷，我没忘！”羽晨有些赌气，她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讲你还委屈了？”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拐杖捶着地面

“爷爷，我那个时候状态不好，所以做了错事！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羽晨深吸一口气，然后低声下气地认错

爷孙俩似乎在赌气，一句话也不说了。

赵老爷子看她认错态度还算诚恳，于是语气也软了一些。

“当然了，哪个棋手都有状态不好，不想再下棋的时候，你这么小能走到这一步，飘飘然也很正常，要学会调整心态，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羽晨点点头。

“对了，这段时间，净看见羽桥在国际赛事里蹦跶，怎么都没看到你？”老爷子戴上老花镜翻看着旧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