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眼瞅着大人面上要结冰，沈姝赶紧补救，“刘大娘说大宝经常出门一两天不回家，它自己瞎溜达，她原本也没在意，可这次过了有五天了还不见它回来，刘大娘就找到了我。”

大人脸稍解冻，沈姝再接再厉，“大宝平时出没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任何线索留下，属下也盘问了几个人，说的话都差不多。哦对了，倒是有一老者说话神神叨叨的，不过周边百姓都说他神志不清，说话颠三倒四，他的话我便没有取证。”

沈清和停下脚步，蹙起了眉，“他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影子什么的，这个属下也无法复述，要不您随我去见他一面吧？”

“也好。”

城东西街。

“喏，那老者就在那儿。”沈姝指着墙角衣衫褴褛白发蓬乱的老人说道：“老人家上回说他闲散惯了，我便没有强自让他住到我寻的住所去。”

“嗯，”沈清和颔首，朝老人走去，“老人家？”

老人迟缓的动了动脖子，白发下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嗯？”

“老人家，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昨日来找狗的小姑娘。”沈姝在老人面前晃了晃手，表现友好。

“记得，你有什么事儿吗？”人老声音本就容易变得沙哑干涩，这老者的声音更甚，像是年久失修的齿轮缓缓转动似的，卡把卡吧的感觉令人心慌。

闻此，沈姝向沈清和示意，后者点了点头，问道：“老人家，我们今日来是想问问你关于狗的事儿，听说您不久前见到过一只狗，是吗？”

老人原本还安静着，一听到是来问狗的，猛地抬起头，布满沟壑的脸骤然尽数露出。

沈姝瞳孔轻颤，这老人的脸分明是烈火烧过的样子，红肉与疤痕交纵，除了那一双眼睛，他的脸几乎无法辨别五官。

老人搓了搓手中发黑的拐杖，有些局促不安之感，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那狗，是被一个黑漆漆，庞大的影子抓走了！”

“影子？”

“对！那影子奇黑奇大！”张开手臂尽力描绘着，“我当时正靠在墙边，快入睡之时迷迷糊糊听到一阵铃音，‘叮当叮当’，立时我便听出来是大宝的铃铛。”

沈清和打断老人，“您怎么知道那只狗名唤大宝？”

“我当然知道！”老人眼一瞪，声音骤然大了起来，“那畜生一天三趟来这片儿晃悠，我还从它嘴里抢过食儿呢！”

他疯疯癫癫地跑走，沈姝二人忙追上去，“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死胡同，我看见那死狗被那黑影子给吃了！哈哈哈哈哈，死畜生，看你还如何跟我抢饼子吃！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的头发本就糟如杂草，他又胡乱扯着，忽然趴到地上，抓着半块土砖往嘴里塞，“饼子哈哈哈哈哈，我的饼子。”

老者魔怔的样子着实吓住了沈姝，“哎！”反应过来后她急忙拉住老人，“大爷，这个不是饼子。”

谁料老人彻底疯了，一把将她推开，沈姝毫无防备，后脑撞到墙上，撞得她眼冒金星。

沈清和终于纡尊降贵地出手将沈姝扶起，顺带用她的剑鞘将老人打晕。

“哎，你怎么把他打晕了？”沈姝揉着后脑勺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阻止，老人便已躺倒在地。

“难道看着他吃土？”沈清和大义凛然。

“......”好吧，这么说也没毛病。

沈姝朝天翻了个白眼，认命的托起老人。

“你干什么？”

“当然是把他带回公府里啊，难不成要留一个不省人事的老人家在这疑似刚出过命案的地方过夜啊？”

而且您老人家手比天高，爱干净爱到面目可憎，我不动手难道还等您动手啊？后半句话沈姝当然不敢说出来，毕竟月俸还得仰仗人家发呢。

“我来吧。”

“什么！”沈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揣测着他这句话究竟是客套......还是客套。

沈清和面上闪过一丝纠结，但下一秒便果断接过老人背到背上。

沈姝目瞪口呆，因为太过惊讶而忘了迈步。

“愣着干什么，再不回去昼食便过了。”

沈姝回过神跟上去，“大人，没想到您还挺有风度的嘛。”

沈清和看她一眼，将背上快掉下去的人往上颠了颠，“你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

沈姝又不小心愣了一瞬，刚刚大人那眼神，莫名的格外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