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府

沈提华醒来，一道刺眼的阳光晃进帐子。她盯着床帐上的流苏，开始觉得头疼。

自己没中邪，没被鬼上身，没死。这意味着又要开始该死的一天。

沈提华深深叹了一口气。要是能把这阵子的晦气一块吐出来就好了，她想。自从来了檀州，她就像被卷进了莫名其妙的旋涡，一天比一天过得糟糕。初来乍到要处理一批烫手山芋，多年未见的老师一上来就扔给自己一个棘手难题，想先好好吃顿饭过个节都要死两个人。

我的亲亲好姑母，你是特意安排我来渡劫的吗？沈提华内心哀嚎着。

翻了个身，沈提华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昨晚死的两个人已经处理干净，管事们也严令下人们封住自己的嘴不准乱说。但府里显然已经开始人心惶惶，当天晚上就有不少人说身体不适要告假回家。再这样下去不行，一定要尽快查出事情的真相。

关键在于魏开说的月魔。

她和莫青潮查了一宿的书，终于在一本地方风物志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线索。月魔，是敕目族传说中的灭世魔王。

敕目族是西北边塞一个小部落，常年居住在苦寒之地，很少同外人接触，甚至有传说他们全族已经死于一场山火。

关于敕目族最后的记载，是十年前有人经过昆仑山，偶然听到有歌声从深山里传出。他问了周围的牧民，人们说那是敕目族人在唱歌。

从此再也没有关于这个部族的消息。

无论如何，这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唯一线索了，有没有希望都要试一试。

拿定了主意，沈提华利落地起身，喊来丫鬟服侍自己穿衣洗漱。

此时已经接近晌午，沈提华刚走出眠枫阁，就差点儿被人撞了个满怀。

“公主，求您别丢下我，我怕！”

沈提华已经饿得眼前发黑，定了定神才看清脚下跪的那坨东西是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衣冠不整的曲清觞。

也许是怕做噩梦，曲清觞已经脱了昨晚穿的大氅，胡乱披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大红披风，苍白的小脸窝在披风的毛领里，看着可怜兮兮。

像只被鬣狗追着咬了三天三夜的小狐狸。

沈提华蹲下身，问他：“那你可想好了，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你跟着可能会没命。”

“我愿意永远追随公主。”曲清觞直起身，认认真真地向沈提华叩了个首。

沈提华看着这个突然不怕死的单薄少年，不太明白他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反正人多能壮胆，带上他也无妨。

“行，那你就收收拾收拾，一会儿吃完午饭去正门等着。”

曲清觞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地去了。

这次出门本来只打算带上飞胭保护自己，留飞琼和莫青潮在府里打理事务。没想到出了正门，马车前有两个人在等着自己。

一个自然是曲清觞，另一个比他高半个头，身形挺拔，美貌的脸上带着不自在的神情。

“江公子怎么也来了？”

沈提华看到江融心情就不错，谁不喜欢赏心悦目的人呢？

“我……我还欠你一个人情。”江融似乎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想法，说着眼神开始躲闪，“你要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

他话音刚落，曲清觞已经笑盈盈地跑上来托着沈提华的手臂，乖巧地说道：“公主，我扶您上车。”

沈提华没有理会他，她只看向江融：“我要去趟华山，江公子可要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