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戏谑大眼

庞然大物身子似海豹，横满了下方所有空间。它若浮在水中一般，空游着。

怪物的胸下两鳍轻轻一扇，燕尾似的尾巴一摆，空间便扭曲起来，若水纹荡开，它也缓慢上浮。

怪物的颈部看不到，是埋着的，但隐约可见是长颈。

它的肌肤表面还有淡淡银纹波动，宛若结界一般，完全抵消了深渊的乱场干扰。

尘一动不敢动，怪物若太空漫步般慢悠悠浮着，渐渐地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怪物是以45度角斜飞上来的。按照它的路径，必然会撞到尘。

他被吓坏了，想挪动，就在刚要挪动时，一道厉嗬声从脑中传来，“别动！”

仅两个字又没话了，尘欲哭无泪。

尘知道白一定没错，他动一下，说不定下一刻就被一口吞了，只好继续忍耐着。

怪物近了，咫尺之距，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尘淹没在了一片蓝光之中，但能清晰得看到怪物透明薄膜似的皮肤。

就在尘准备和白交代遗言的时候，怪物突然就停了下来，它的脖子开始向上抬起。

尘就见到，怪物的脖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长，越来越长，直至停下，从始至终他竟都没看到怪物的头在哪儿。

怪物的脖子超乎寻常的长，且并没有散发蓝色幽光。

突然一声鲸鸣响彻整个深渊，怪物身体的蓝色骤然凝聚，朝脖颈最高处汇集而去。

随着汇聚，蓝色的幽光变得炽白，尘呆呆地盯着那团白光，他感觉那光似乎到了极限，要炸了。

“轰！”

炸裂声在脑中响起，但尘的耳朵并未接受到任何声音，他知道是有声音的，但是他听不到，这是大脑自动补的声音。

炽白光团炸开来，平静的空间被掀起一阵狂风巨浪，波动如夏日炎炎肉眼可见的热浪般拍打向四面八方。

整个天堑深渊被彻底照亮。尘的视野全亮了，他窥得了怪物的全貌，也窥到了整个深渊或者说地底世界的全貌。

地底世界就像千疮百孔的蚁穴，填充着各种矿物，缤纷炫彩。而天堑深渊则是在蚁穴中间垂直切去了一个长方形，并补足了各种孔洞，就像两面平行向上的高速公路。

怪物就像透明的长颈龙，不过却比长颈龙大太多太多了，脖子至少有四五百层楼这么高。它口中喷吐出炽白光束向上方封闭的镂空蚁穴冲去，“唰唰唰”，上方的岩石就像层岩石一般块块碎落。

掉落的碎石汇聚成一点，怪物张开嘴巴，一口吞入了腹中。而它轰击的地方赫然空出一大块，变成平整的崖壁。崖壁由下至上如刷漆一般瞬变为青黑色。

尘看着下方平整的崖壁，崖壁一直向下延伸，渐渐成一个点。

他突然有种荒唐的念头凭空冒出，这怪物就是在修高速公路，一条由地心到地面的高速公路。

这怪物是想出去。

尘被自己这猜测吓到了，也因此心神有一瞬间的失守，脚下就是一滑。

“糟糕！”

白和尘心下皆惊惧不已，不敢动弹，眼角余光都看向怪物。

“嗯，怪物呢，哪去了？”尘看不到怪物了。

白却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尘脚滑的一瞬间，怪物就瞬间消失又出现，从尘的正下方闪身到了尘的正上方。

它缓慢地弯下脖颈，穿过腹部，看向它身下的小东西，这小东西恰好比它的眼睛小一点。

“别动，死也别动。”白在尘的脑中大喊。

怪物将脑袋转向，从侧面与尘脑袋并脑袋。

尘瞳孔转向眼角，便看到了怪物的深蓝大眼。这颗大眼形似蛇眼，与尘的眼神对视后就是一眯，配上那拉到脖颈的大嘴巴，这分明是戏谑的笑啊。

尘心脏就是一抖，他的机甲依旧如死了般爬着，但他在虚拟智能阵盘上的本体却已经害怕地抖若筛糠。

尘在脑中惊恐对白大喊：“白，白它在笑啊，它在笑啊。”

“你丫闭嘴，想死继续散发你那强大的脑电波。”白趴着，也在死死盯着怪物，双手攥紧了绳子。

怪物张开了血盆大口，缓慢地将尘含到了嘴里，却迟迟没咬下去，尘依旧趴在小径之上。

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因为战栗，他的本体已经从躺椅上滚到了地上。

怪物三次想咬，又三次松开了嘴，最终朝着远处空游而去。

当它快要消失时，从尾部喷出一坨东西来，对着尘缓慢而精准地砸来，最后下潜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