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决心

杨浦文随李元宝进来时，刚好瞧见这一幕。

他心里忽地闪过一丝情绪，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滋味。

萧祈也看见他，手里的茶杯顿了顿，终是哂笑一声，放下来。

他无奈叹道：“孤本想今日好好歇一天的。”

杨浦文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箭步上来拜见。

“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

他索然地挥挥手，叫李元宝给他看座。

回头发现齐非晏还在这，想她腿还伤着，不好随意支下去，便和杨浦文说：“坐吧，等庄同和带人把他接走，我们再聊公事。”

杨浦文不置可否。

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他统管翰林院和皇城司，不再是双手干净的翰林，不好叫齐非晏知道他背地里做的勾当，免得他心里不齿，疏远了他。

见萧祈有意遮掩，他也情愿顺水推舟，能瞒一天是一天，松了口气坐下来。

萧祈给他也倒了一杯茶，随口道：“尝尝，龙井。”

“谢陛下。”

他拿起来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夸赞。

“茶香扑鼻，滋味甘洌，是好茶。”

齐非晏心虚地睨着那张阴沉的脸，暗暗叫苦。

师父果然生气了。

从他进来开始，她就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

师父嫌弃陛下行事荒唐，是个昏君，最不喜欢她跑来见他。

先前因她偷偷去临华宫告状一事，就发了好大一场火，差点不要她这个徒弟。谁曾想今日又被他撞见，指不定要怎么骂她。

可她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恰巧遇到——谁能想到好好的除夕夜，陛下不回宫去，反而会跑到麟德殿侧殿喝茶？

眼下这情形，陛下又在旁边，她就算想解释也不敢解释。

总不能把过错都推给陛下吧。

那不是上赶着找罚吗？

于是只能像个坐立不安的猴一样，时不时抓抓手抓抓脚，看着格外难受。

杨浦文早就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见状立刻不满喝道：“在陛下面前坐没坐相，你要做什么？”

她吓得不敢动，连忙端正做好，就怕惹得师父更生气。

还是萧祈善解人意，跑出来打圆场。

“齐非晏膝盖伤了。许是这里热，觉得双腿刺挠坐着难受，不打紧。”

说着，喊来旁边随侍的李元宝，问道：“叫你拿的药酒拿来了没？还不快给他抹上。”

李元宝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药酒正要过来。

结果却被杨浦文一把抢过。

他走到齐非晏面前，直接撩起她的裤腿。硕大的两团乌青顿时暴露在空气中，映在雪白的肌肤上，看起来格外狰狞。

短短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可能让她罚跪的人选。

“怎么弄的？”他沉声问。

齐非晏尴尬地咬了咬嘴唇。

“我自己弄的。”

“说实话！”

他倒了一手药酒，大力拍在其中一坨乌青上。许是因为心里有气，所以手下的力道格外重，痛得她忍不住惊呼。

“真的是我自己弄的！”

杨浦文手下立刻加重了力道。

齐非晏痛得不住吸气，心里又茫然又委屈。

她不明白怎么师父的火气比那天发现她去告状还要大，还非问她怎么伤的膝盖……不就是她自个不小心跪伤的吗？

委屈混着疼痛，她再也忍不住，嘤嘤哭出声。

萧祈在旁边看出不对，寻思他俩也过分亲密了些，好奇望向杨浦文。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杨浦文刚给她揉完一条腿，正要换一条。闻言手中动作顿住，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这不成器的孩子，是臣的徒弟。”

说着，虎下脸朝她瞪去。

“在陛下面前怎能做出如此软弱的模样，不许再哭了！”

齐非晏连忙停下哭泣，眼中噙着一滴泪，无声地抽抽。

师父生气起来好可怕，能不能不要再生气了？

杨浦文看见，心里的气稍稍淡了些，手下力道放缓，一边上药酒一边叹息跟萧祈解释。

“这孩子心眼实，在朝廷里也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人罚跪还当是自个弄的。臣也是心疼他，这才一时失态，请陛下莫要怪罪。”

萧祈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他平日虽在朝臣前装得喜怒无常，但本性却不是个小心眼的，也不爱怪罪他人。此刻见这里都是信任的人，也懒得再装下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无妨，今日是除夕，难得的好日子，你们都放松些。”

说着，顺便帮齐非晏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