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死人

齐非晏很快换好官服。

再出来时，门外已不见杨浦文的身影，反而外面传来陌生的人声。

她出去一看，竟发现大门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气派的大马车。车外坐着两个小黄门充作车夫，方才的声音就是他们在说话。

杨浦文坐在车里，浅笑着冲她招手。

“快上来。”

“师父，您何时换的这么气派的马车？”

齐非晏爬上去，吃惊看着里面奢华的装饰，不敢乱碰，怕一不小心给碰坏了。

杨浦文却觉得没什么，把她拉到垫了软垫的位置上坐下，再命人出发。

嘚嘚的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有节奏地响起。

他们坐在车里，却仿佛端坐于堂，身体稳当地不得了。

齐非晏暗暗咂舌。

她从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子，连见都是第一次见。

此刻静默地坐在软垫上，顿时生出了一种手不像手脚不像脚的不自在感。

师父怎么会突然买这么好的马车？

她心中疑虑顿生。

想来想去，最后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蓦然浮上心头。

“师父，你不会把攒的银子都拿来买车了吧？”

她担忧问。

说不准呐！

师父那么爱喝酒，没准就是酒意上头，突然冒出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后干脆就揣着银子去买车了。

结果现在钱货两讫，想退也退不掉，只能硬着头皮用。别人看着是摆阔，其实内里有多凄凉只有自己知道。

短短一瞬间，她脑子里的逻辑俨然闭环。

杨浦文抬头瞧了她一眼。

若看不出徒弟在担忧什么，他这四十多的岁数也就白活了。

他哑然失笑：“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有，为师还没落魄到那地步。”

说着，从车子的暖格里提出一个装菜的屉笼打开，拿出热乎的三菜一汤，并一大碗米饭和两个空碗。

他把米饭平分到碗里，在她面前放了一碗，又拿出一双筷子放到旁边。

这才说：“吃吧，进宫后为师有正事要做，无暇顾及你。眼下先吃饱了，国宴上也不至于饿肚子。”

齐非晏听话地端起碗。

但她不明白，便问：“国宴怎么会饿肚子？那不就是吃饭嘛。而且现在我吃饱了，等会不是只能看着那些珍馐干瞪眼？”

杨浦文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忽地生出些捉弄人的心思，故意不明说。

“你若觉得国宴上的菜是珍馐，想留着肚子吃那些菜，为师也不拦你，但就怕你到时候见了反而吃不下去。”

说着，伸手就要抢她的碗。

齐非晏寻思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哪里肯把饭还给他，连忙拿起筷子开始吃。

他不由得发笑，心想他果然是小孩脾气，不抢便不肯好好吃饭，摇了摇头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国宴在麟德殿举行。

那是宫中最宽阔的宫殿群，足以容纳数百名官员齐坐饮食，与皇帝同度除夕。

然而它在宫内廷，宫外的马车依律不得驶入，所以他和她便在青霄门外下了车，步行进去。

快到麟德殿外时，杨浦文有事要做，不能与她一起赴宴，转身走了另一条路。

齐非晏独自进殿，寻找自己的席位。

庄同和比她早到，此时正坐在席位上喝茶，看见她走进来，连忙招手低喊。

“非晏，快过来，你的席位在这里。”

“庄大人，您这么早就到了啊。”

她走过去坐下。

周围皆是聊闲话的官员。

宽敞的麟德殿里仿佛进了一群蚊子，蝇蝇嗡嗡一片。

想来紧绷了一年，大家都想放松一些，就不聊公事，只谈些家长里短的话。

庄同和也不例外。

她来之前，他正和一位同僚说起刚收的珍品古籍。那人不爱书画，但因他官大，只能耐心听着，时不时应答两句，聊得颇为煎熬。

见齐非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立刻松了口气，转身跟别人聊起自家养的八哥。

庄同和看见，悄悄哼了一声，不再管他，回过头问道：“你怎么来得那么迟？”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知道国宴的事，在家歇着呢。若不是师父来叫我，今日便缺席了。”

庄同和奇怪道：“不应该啊，礼部一月前便将国宴的通知发下去了，为何你没收到？”

“许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官位的缘故吧。”

她顿了顿，解释说：“后来又出了这样那样许多事，没准礼部的小吏不知道我在哪，忙着忙着就把这件事忘了。”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可能发生……

庄同和想起人员不丰的自家部门，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