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博弈

萧祈重拿轻放，朝上官员纷纷松了一口气。

新年在前，他们都不想见血，怕晦气。

只有齐非晏感觉不太对劲。

她觉得，陛下似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林悦的性命，只是在演戏吓唬他。

而且这演的，也忒假了。

她印象中的陛下不是这副冲动难控的性子。虽然喜怒无常，但他多智善谋，只是心思太重，所以做事畏手畏脚，以至于最后不管事。

但她还没来得及奇怪多久，便有人出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林悦被人押下朝堂，金部主事一职有了空缺。

有人想趁热打铁，将其纳入囊中。

屈君浩状若无意地开口：“马上就是新年，户部正是用人的时候，金部主事一职不可空缺太久。”

“屈大人有何高见？”

户部尚书越文石问。

“不如便让孙阳冰就任金部主事。”

他说完，莫阳州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孙阳冰是裘彭祖的外孙，蔺党一脉。他这么做，不是故意把金部主事一职送给他们？

屈君浩却胸有成竹地笑笑。

他有把握，他们不敢接。

自从陛下在国库发完癫后，六部便有风声传出，蔺飞光有意扶持孙阳冰继任金部主事。但光有风声，却无实质行动，说明蔺飞光投鼠忌器，在悄悄等待机会。

先前他不懂他们在等什么，但方才周密的参告却让他一下子懂了，他们等待的机会究竟是什么。

只怕那份证据，正是蔺党送去御史台创造机会的工具！

陈党一脉出身寒门，脾性忠诚正直，拿到这份证据定不可能坐视不理。但他们背景卑微，若是在小朝会上轻易参告，定不可能成功，所以故意挑在大朝会上，利用陛下的疯癫，剥夺林悦的职位。

金部主事一职空缺后，便是他们和蔺党竞争。陈党不必管，他们没背景，无法成事。

但他手下的候选人不管能力还是背景，都不如孙阳冰。若真竞争起来，十有八九成不了。

不如干脆将此事摆到明面上，赌蔺飞光忌惮太后权势，不敢轻易推出孙阳冰。

而后，他的人上位！

果然，此话一出，兵部的几个人都反应过来。若不是莫阳州还压着，只怕就要开口骂人。

蔺飞光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淡淡说：“金部主事一职关乎国库，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蔺大人说的是。但临近年底，大家都等着国库发薪。这职位可等不了您的‘从长计议’，还是尽早确定，大家也好安心过个好年。”

他悠悠道。

萧祈旁观下面的官员打机锋，心里默默冷哼了一声。

既然莫党和蔺党心怀鬼胎，他不如就顺手推一把，将金部主事送给陈党！

他思索地摸了摸下巴。

“屈大人说的有道理，可不能耽误大家过年，干脆让孙阳冰当金部主事吧。我看过他的策论，写得不错，堪为榜眼，想必能力不会差。”

兵部顿时有人站不住了，开口启奏：“禀陛下，孙郎君年纪尚轻，缺乏历练，只怕担不得金部主事一职。”

兵部最缺银钱。

若是让蔺党的人上位，只怕就要卡他们的军费。没有粮草，边关的将士靠什么打仗？靠做梦吗？

钱袋子的事，当然还是交给自己人最妥当。

他愤怒瞪向被拖出来当靶子的孙阳冰。

孙阳冰能怎么办？

只能无奈轻叹，站出来奏道：“启禀陛下，臣如今还在工部任职，刚接手南门城墙的检校工事，无法轻易卸任，请陛下重指人选。”

“哎呀，你竟然已经在工部任职了。”

萧祈遗憾地叹了一声，转头望向莫阳州：“舅舅，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他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回答。

莫、蔺两党势同水火，只要他敢提出口，蔺党的人便会一窝蜂似的冲上去扎他。

果然，莫阳州也想到了这一点，皮笑肉不笑地摇头。

“没有，不如陛下提一提？”

很好，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了。

萧祈早有对策，像个玩物丧志的纨绔那样道：“孤倒是想让隆喜班的菊逸仙来当，只怕他也当不得，还妨碍你们领俸禄。”

顿了顿，他像是想到了好主意，又说：“不如孤来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去做金部主事。”

说着，抬手就要点人。

兵部的人急了，怎么能让他随便点人？若是点到蔺党，他们明年的军费还有着落？

不让他们的人上位，那就更不能让蔺党的人上位。既然如此，还不如随便指个没背景，不相干的人上去。

兵部侍郎何沫上前道：“臣以为，探花齐非晏齐大人堪当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