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听戏

齐非晏唱的是《西厢记》崔莺莺和红娘对月上香。

待唱到“愿小姐早配鸳鸯，配一个冠世才学状元郎，风流人物温柔性”时，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蔺修逸的脸，不由得住了嘴。

“怎么不唱了？”

萧祈缓声问。

他这时重新歪回了榻上，金扇在手中悠闲摆着，凤眼望向槛外的风景，不知在想什么。

她踟躇问：“陛下您刚才说的，唱得好给我升官的话，作数吗？”

“孤是九五至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就是作数了。”她咬咬牙，像是下定决心般说：“我想去户部。”

他回头望来，才发现她穿的是六品官的官袍，想起先前封了她做探花，不禁意外挑眉。

“你救了蔺飞光的儿子，他竟然不管你？据孤所知，那老泥鳅的儿子不过区区第十名，便被他提做吏部侍郎，惹得朝中不少人眼红。”

原来小蔺大人是吏部侍郎啊。

她悄悄想。

见萧祈询问望来，她想了想，将之前内定金部主事又被撤销的事说出来。

萧祈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敲了敲扇子，说：“金部主事你不用想了，就算是孤，也暂时无法把你放进去。”

“连您也不成吗？”

齐非晏不信。

他是皇帝，整个大夏国都是他的，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官都给不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生气，觉得他方才那些话都是在骗人，郁闷哼道：“您还说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看别说马，就连乌龟都追得上。”

“放肆！”

他板起脸，重重敲榻。

齐非晏的身子不由得囫囵抖了一下，再也不敢提什么马不马的。

可眼中的不服气终究无法掩盖。

萧祈挑眉看了她一眼，心道今日似乎不大寻常，过于宽容了些。

但他一贯随意，不生气也不会逼着自己装生气，想了想便说：“做官也是一门生意，金部主事那个位置被蔺飞光当做筹码换了他儿子的吏部侍郎，便是孤把你塞进去，也会有人故意把你撇出来。不如安心待在翰林院，每日只要想该怎么取悦孤就够了。”

齐非晏心道你就是个大变态，我可不想取悦你。

她脸上的抗拒太过明显，似是连藏都懒得藏。

萧祈见了心烦，但今日不想见血，便烦躁地挥挥手。

“你下去吧，不要你伺候了。”

“诺。”

她迫不及待地行了个礼，匆匆退下。

直到走出临华宫后，才反应过来刚才经历了多么九死一生的场面。若不是碰巧萧祈心情好，她还能完整出来？

想到这里，她死里逃生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勒令自己下次决不能再这么放肆，要怀着尊敬、敬爱的心情侍奉他！

她走后不久，消失的李元宝带着守卫重新出现在萧祈眼前。

他今日奉命出宫办了些事，便让干儿子李福临时留守临华宫。

没想到才离开两个时辰，宫里就放进来一只小老鼠，幸好不是太后那边的人。

不过见陛下的模样，一顿罚是逃不脱的。

果然，萧祈看也不看他们，只平声说：“守备不力，你们都下去领三十杖。”

“诺。”

他劫后余生地擦了擦头上的汗。

幸好陛下留情，只罚了三十杖。若是再重些，恐怕死后就无人为他送终了。

他连忙揪着干儿子退下。

很快，临华宫里又悄然安静下来。

萧祈微眯双眼。

寒冬的朔风穿透绡纱，混合炭火的热气一起抚上眼帘，清凉适宜。

他的心奇异地静了下来。

明日……

他想，明日再叫他进宫来唱戏罢。

翌日是个大晴天。

齐非晏年纪小，忘性大。

昨日在临华宫的遭遇不痛不痒，她回家吃饱喝足，美美睡了一个大觉，今日直接把恐怖的萧祈丢到九霄云外，继续精神十足地去翰林院点卯上班。

杨翰林今日到的也早。

她进来时，他正埋头坐在桌子后，手里捣鼓着什么。

看见她，他点头道了句早，便问：“昨日下卯我等了许久，怎么不见你回来？不是说好去我家拿鹿肉吗？”

齐非晏想起昨日的事，心里有些心虚。

师父让她别见陛下，可她却见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怕他责怪，就随便编了个借口说回家了。

杨翰林听了，并未起疑。

只是交代她今日别忘了，以免肉放久了不好吃。

她忙点头答应。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