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故人

夜阑人静，月色朦胧。

一群野狗在荒野中逛荡。

时不时吠两声。

阴森森的监狱门口，两旁各站着一个看守的狱警，岗亭边上摆着一张出入签到的桌子。

夜雾燎绕，远看就像是通往地府的黄泉路口。

几个狱警扶着李成武站在岗亭边上，陈放站在中间不停向远处眺望。

在急躁的等待中他终于看到两辆小车向监狱这边驶来，他以为是付雨生前来营救，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回身准备去搀扶四哥。

两辆小车开到门口嘎然而停，从车上下来八九个人。

下来的人，陈放一个都不认识。

他也没有看到付雨生，暗自思索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来干什么？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桥连江和一众军统特务。

只见这些特务纷纷掏出手枪，上前一下把陈放和几个狱警围了起来。

桥连江走上来盯着看了一下，满眼的轻蔑之色，阴沉沉地说：“陈科长，你还好吗？可还认得我？”

借着灯光一看，陈放不禁大吃一惊，心想这不是原来徐汇分局的桥局长吗？

几年前被总局通缉却捉不到人，他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桥局长，很久不见，别来无恙？”

“托你和李局长的福，我没被你们捉住，现在运气好又回来了。”

陈放听了哈哈大笑。

“这里是监狱，既然运气好就不应该回来的。”

桥连江知道自己说错话，却也不怒。

“我确实不该回来的，可毕竟有故人在这里，所以我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来劫狱吗？”

“如今日本人都投降了，你觉得我还需要劫狱吗？”

“不是劫狱，难不成是你的旧相好关在这里，而你是来探望的？”

“现在已是国民政府的天下，就算没有相好的在这里，我也是可以来的。”

陈放不语，满眼的轻蔑之色。

这时季云婷科长走上前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提审文件，伸手举在陈放面前。

“我们是军统局上海特区办事处的，这是我们桥处长，今日奉命前来提审日伪汉奸李成武。”

陈放接过提审文件一看，赫然写着四哥“李成武”的名字。

目光微微一凝心底暗叫不好，一时间却也不知该如何阻止他们。

桥连江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李成武，眼中厉色一闪，冷笑了一下。

“李局长，别来无恙，故人相见会不会很惊讶？”

李成武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双眸微微一沉，没有回话。

桥连江转身直接对一众特务下令，“带走。”

“桥处长，这个地方可不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陈放说完站在四哥前面，挡住了正欲上前捉人的几个特务。

其他几个狱警见状也提上警棍跟着围上来，筑成了一道人墙，挡在军统特务面前。

桥连江顿时感到惊讶，他没想到对方竟敢违抗命令。

季云婷见状，上前大声说：“你们想干什么吗？没看到提审文件吗，这可是有国民政府正式盖了公章的？”

说完又高高扬起手中的提审文件，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愤怒。

陈放一只手按在枪把上，双眸冷冷一眯，淡淡地说：

“日本人是投降了，可提篮桥监狱还没正式移交，没接到上头的通知，我们是不会把人交给你们的。”

桥连江听完笑了。

“你小子也算是日伪的汉奸，以前仗着日本人撑腰跟着李局长做了不少坏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带走？”

“桥处长，这些年给日本人做事的人可不少，现在整个监狱的人都在，你想全部都带走吗？”

陈放说完把枪拔了出来，杀意迅速在眼瞳中泛滥起来。

他清楚自己这边人数不多，除了他其它狱警手拿的都只是一根警棍，根本不足以阻拦军统的人，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付雨生的人到来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来人！”桥连江说完也拔出了手枪，眼神在瞬间变得冷漠。

一声令下，七八个军统特务虎狼似的冲上来捉人。

陈放和狱警拼命把人向外推去。

推攘之际，陈放看到远处又有两辆车的灯光向这边移动，心想一定是付雨生来了，情急之下举枪对天开了一枪。

枪声一响，特务们初初感到愕然。

稍微停顿后也纷纷举枪冲上来，伸出爪子上前就开始拉扯。

陈放推倒前面的两个特务，举枪准备还击。这时身后的四哥伸手按住了他。

李成武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无奈的味道，轻轻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