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杯苦酒

8月25日，早上。

秋天，金黄色的树叶满地飞舞。

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让人感到生命的美好和珍贵。

阿信背着塞满报纸的帆布袋，来到街角处邮局门口的烟摊。一路上总是微微笑意。

卖烟的汤包斜躺在大楼阶梯上享受初秋的阳光。双臂环胸，懒洋洋的目光自正在走过的每一个女人身上扫过。

一大早的可能是还没发市，汤包一脸的丧气。

阿信坐上旁边的石阶上，叹了口气。

“一大早的，谁也不会买烟来抽。”

“一大早的，这时候谁不是来上一碗热腾腾卤肉面打底，再吃上一笼鲜肉小笼包的好。”

汤包说完，舔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嘴巴，眼底满是异样的光彩。

阿信往他的目光望去。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从左边走来，阳光散慢的洒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晃出了五彩缤纷的光谱，旗袍很短，下摆分叉到了大腿根上。女子胸脯很大，随着高跟鞋的步子上下颤动得利害。

阿信不以为然。他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女人，淡淡的素颜才是最好的。

“包爷，你不饿吗？”

“饿！”汤包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饿也得顶着。”

“我怕是顶不到中午了，但凡有个面包我肚皮都不至于贴到一块。”

“这我倒不担心，包爷我早有下落。”

阿信放下装报纸的麻袋，眸光黯然了几分，“秋天可没有西北风喝。”

汤包指着路口转角处的鸿运酒楼。

“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你是又打算让服务员小铃铛从厨房里偷剩菜吗？”

“剩菜也是菜，总是能吃饱肚子的？”

“天底下还有人是吃剩菜能吃饱的？”

“今个儿不同。”

“有什么不同。”

“你不知道吧？今日帮会里八大堂口十六处码头的老爷子在这里聚头，刚才已经来了好几批帮会的人员了。”

汤包说完眼睛直钩钩的望向鸿运酒楼的方向，仿佛已看到摆在桌面上的一盘盘荤菜了。

阿信问：“这是不是说十六铺码头又开始变得热闹了？”

“是很热闹，听说帮会发出了三十六张英雄贴，帮会中稍有点头脸的人都会来的。”

“什么是英雄贴？”

汤包转过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叹了口气。

他不相信一个在码头上找营生的人会不知道什么是帮会的英雄贴！

“就是帮会召集堂口各路英雄的帖子。这些年但凡帮会有重大事情发生时，都会发出英雄贴的。”

“这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了吗？”

“不知道，听说是整个上海滩都在找一个人。”

“是什么样的人，要整个帮会来找？”

“一个叫四哥的人。”

阿信抬头看向酒楼的方向，干净纯澈的双眸中划过惊讶，同时充满了向往。

此时他心底很想见一见这个叫四哥的人。一个让上海滩整个帮会都在找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落叶，孤独，一个人喝酒。

在这凄凉的季节里，酒楼里却显得格外热闹。

大堂里人声鼎沸，人们高谈阔论，举杯畅饮，欢笑声不绝于耳。

酒楼的伙计们忙碌着，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穿梭于桌椅之间，为客人们送上美味佳肴。

秋天下的酒楼，是一个充满生命力和温暖的地方，它让人们在凋零的季节里感受到生命的美好，也让客人们在孤独的旅途中找到了片刻的宁静。

一个孤独的人坐在二楼的雅座里，默默地喝着酒。他的眼神有些落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周围的喧嚣声和笑声仿佛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喝着，仿佛要将自己淹没在这酒杯中白色的液体里。

他的酒量很好，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仿佛想要逃避什么，又或者是想要找寻什么。

这时，一个面带笑容的客人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客人看起来有些落魄，但却有着一种不凡的气质。脸上一对浅浅的酒窝，笑起来时总让人觉得坏坏的，也贱贱的。

他向那孤独的人举起了酒杯，微笑着说道：

“三爷，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喝吧。”

那孤独的人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仿佛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好，一起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人都到齐了吗？”

“还没有，八大堂口十六处码头来了一大半。”

“一大半是多少？”

“一大半就是一半多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