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欢闹

我拎着热乎乎的早饭，在门口徘徊。这是我最后能从容离开的机会。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明白自己不该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但我舍不得，我不想走。因为我知道，我这一走就真的是永别了。

如果是在之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开门而入，，可现在……

我第一次这么厌恶自己的病。

门开了，程双见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已经穿好衣服，准备下楼找我了。

程双刚一开门，就看见我站在门口：“你不是知道密码吗，站那干嘛，进来啊。”

我看着站在面前的程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为了快点找我，连头发都没有扎。

“没干嘛。”我把手里刚买的早饭递给她：“喏，给你。”

等她接过早饭，我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两步就被程双从后面抱住。

“你干什么？地上凉。”我低头看见程双没穿鞋的脚丫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你别走好不好，我知道你只剩几年时间了，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想跟你在一起，陪你剩下的每一天！”

我看着腰间的小手，有种莫名的窒息感。心一横，老子都快死了，当他妈的圣母：“好。”

有的悲伤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有的悲伤只是一弯微笑，一滴眼泪，一句话。

程双听到我说话，一下有些难以置信，怔怔地看着我：“你，你刚才说好？”

“嗯。”我转过身来，让她踩在我的鞋上：“这样不凉。”

程双眼里慢慢闪出泪花，她把头塞在我怀里，哇哇大哭，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全部诉尽。

好久，她才重新探出头：“那，那你下次不许，不许再，再只留一封信，就就走了。”程双一边抽噎一边说着，费了好大力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望着她哭红的眼眶，心里生出一根刺，很不是滋味，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因为自己在这哭。“好，不会。”

程双用手背胡乱擦几下眼泪，又把手背上的泪水蹭到衣服上：“那我们回家吧。”

程双拉着我的手，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今天没去上课不用跟老师请假？”我见她这个点还没去学校，问道。

“不用，今天正好放假。高三有个九省联考，放三天假，再加上周六周日，一共五天。”

“九省联考？我又是什么东西，我不就少上学一星期，怎么还多出个假期来了。”我心里纳闷。

程双把早饭放到餐桌上，从桌下面抽出两把椅子：“快来。一起吃饭。”

“不用了，我吃过了。”

“来嘛，江城哥哥来嘛～”程双嗲声嗲气道，顺带朝我抛了个媚眼。

我满脸笑意，宠溺地看着她：“好好说话。”然后把椅子拉过来，坐在她对面。

“江城哥哥不喜欢人家这个样子说话吗？可是江城哥哥看起来好像很享受的样子呢～”程双调皮地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

我从袋子里拿出一只蒸饺塞到她嘴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程双慢慢嚼着嘴里的蒸饺，然后咽下去说：“这个是小区门口右面第一家早餐店买的。”

“这也能吃出来？”

“当然啊。只有这家店才会闲的在蒸饺里加玉米。”程双咬牙切齿道，仿佛里面不是玉米而是她心爱的小裙子。

我揉揉她的脑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我把到嘴边的词咽下去，又重新找一个词形容。

“因为以前都是你在可爱啊。”

程双骄傲地抬着头。

“比如，到我怀里撒娇啦，要我抱抱啦，和我贴贴啦…………”

我连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好了好了好了，吃饭，吃饭。”

好险，再说一会，我这张老脸就没地儿搁了。

“咯咯咯。”程双看到我吃瘪的样子，笑起来。眼睛弯的像月牙儿，脸上还有两个不太明显的小酒窝。

轻灵的少女的笑声，就像铃子，铙钹在奏鸣。

“这么光明正大就把我留在这，不怕你妈突击检查啊？”

程霜双和那个室友姐姐一起住在这里。平时上学的时候她妈妈不来，只有放假，她妈妈才会过来把她带回去。

“放心，我妈她去成都照顾我姐了，得下个星期才能回来。”程双一边吃一边说。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程双，眼底有喜也有忧。喜又和程双在一起了，忧的是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喜欢我吗？”程双突然抬头问我。

我不假思索道：“喜欢。”

程双满脸笑意：“有多喜欢？”

我想了一下，说：“我喜欢你，像鱼儿离不开水，鸟儿飞不离天，像太阳般火热，像月亮般纯洁。”

程双更乐了：“这么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