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有人

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爷爷家，爷爷的房子，此时棚子下居然晾着几件衣服，木门虚虚掩了一条缝。

莫不是有人霸占了爷爷家？

夏婷回头看着顾行难，顾行难摆摆手让她让开，自己则是拿着菜刀推开了那道门。

虚掩的大门一旦推开，扑鼻的腐臭气息立刻涌了上来。

爷爷几人本来都站在顾行难身后，给他壮声势的，没想到这味道一出，他们毫无心理准备，都吸进鼻子里了。

咳咳咳，六人顿时咳成一团。

顾行难咳得菜刀都差点掉了，吓得他急忙握紧，红着眼眶往屋里瞥去。

只见厨房的空地上，散落了满地的稻草秸秆，上面歪歪扭扭躺着三个成年体型的人。

他们都背对着门，佝偻着身体，仅从背影上看，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而且门外闹出来这么大的声音，这三人也没有回头看看的意思，连动都没动过一下。

想到开门时的腐烂味道，顾行难暗自嘀咕，这几人该不会死了吧？

死在爷爷家里，爷爷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别扭呢！

顾行难在鼻子前使劲扇了扇，划进厨房看看三人什么状况。

这三人都穿着厚重衣服，蜷缩在稻草里，几乎陷进去了半个身体，头发半长不短，乱糟糟的盖住了剩下的半张脸。

顾行难看不清他的样貌，正想再近点看看，却不防腐臭里还有另一股屎尿的臭味，直冲脑门。

这一下，顾行难觉得眼睛都辣住了，这股臭气简直如鲠在喉，噎在胸口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顾行难使劲拍着自己胸口，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夏婷着急，也不管什么干不干净了，急忙跨过地上那三人来到顾行难身边，给他顺气。

也许是顾行难这次的咳嗽声太大，他面前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人慢慢睁开眼，双眸已经快要涣散，根本无法聚焦在顾行难这边。

顾行难咳了一阵后觉得好些了，于是压下夏婷的手，让她往后站站。

“你们是谁？怎么在我家里？”

顾行难在泪水里看到眼前这人睁开了眼，发丝后的眼神涣散，知道他命不久矣，急忙俯身问他。

那人一双眼虚虚望着顾行难，干裂的苍白嘴唇张开，许久才像是听懂了顾行难的话，微微张合道：

“逃，难……”

他气若游丝，干哑的声音粗劣难听，依旧分不清是男是女。

顾行难点点头，“你们从哪里过来的？”

又是许久，这人才动了动眼珠，回答道：“金…水……”

金水是离这儿较远的几个大镇之一，具体有多远顾行难不清楚，也不知道金水离爆炸中心有多远。

只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这般严重的人，眼看他就这样活活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出气多进气少，迟迟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凄惨模样，实在心里不忍。

“他们还活着吗？”

“不，不知……好，好几天，没……”

这人说几个字，就得停顿好一会儿，好像说着说着，就陷入了虚无，然后在某一分某一秒时，突然又从虚空中找回了刚刚说话时的思绪。

顾行难明白这是濒死的征象，不忍再继续问他，于是打断他的话，说：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水……”这人斜过眼睛，像是回光返照，突然就找到了顾行难所在方位，“想，喝水……”

顾行难紧紧抿着嘴唇，嗯了一声，拿出来一瓶水。

接着他弯下腰，伸手扶正这人的脸。

枯草般的头发滑落，露出的脸顿时把夏婷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声音。

这人颧骨上的一部分皮肉已经脱落，依稀能看见森森白骨，还有几只虫子在皮肉中钻进钻出，眼睛里还有大片白翦，简直就是个死人。

顾行难却很镇定，一手扶住他下颌，一手微微倾斜，一点一点的倒水。

这人张着嘴，口中不停呼出小口的带着腐烂气味的呼吸。

眼神再次失了焦点，呆呆望着天花板，水倒进他嘴里，又从嘴角溢出，他才突然醒过来似的，吞咽起来。

顾行难看他才喝了两口，忽然闻到屎尿的臭气加重，这人肚子里发出几声响亮的空鸣，紧接着又是一阵恶臭。

顾行难默默收起水，垂眸静静看着他。

从他喝下水之后的表现来看，他的皮肤，身体组织，内部器官和肠子几乎都发生了溃烂。

别说现在，就是爆炸之前的医疗条件，他也只能就这样活生生的等死，根本药石无医。

夏婷和爷爷他们也没说话，只是在一旁和顾行难静静注视着这人。

可能喝到了水，他已然没有了期盼，又或者是这最后一口水加重了这人内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