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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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合璧的洋楼,双开的门后有挺大的玄关,两侧和正对门的墙壁里嵌了三面大圆镜,风水学上却说镜子不可对着大门,除非屋外有外煞之物,而隔着不远的园子正有刀般尖利的建筑。
套上平常的暗肉桃色旗袍,堂而皇之踏进“乌发碧眼”的家门,却被正迎着的镜子一晃,侧脸一挡又见两旁的镜子,当即就没了心情,再加上几日充斥着故事的睡梦,脸色越发显得不好。
“小姐?”
油然而生无奈之情,猜想接下来或是陌生人的哭诉,后拥她至“乌发碧眼”之母的床前,再说说小时的一些故事。
“你,你真的是小姐?”
长安这才正眼看向说话的人,那人却刚将疑惑的视线从已走远的高杉身上转来。
“是与不是都没关系。”她淡淡回答:“即刻去见母亲?”
“不,不,先去先生那儿。”
颤抖的音色收转回来,长安走在后边,看起雕刻细腻的木窗,线条圆滑,外有玻璃窗,正好能看见庭园里的各式盆栽,却因过于朴素的颜色给人以凝重的感觉。高杉左转那人却带她右转,没想在外看着不大的建筑廊腰缦回,偏厅在房屋的深处。
这人按捺着疑惑、不安和恐惧,战战兢兢地与她对话:“先生很快就来。”
长安接过茶润了润唇。
“乌发碧眼”的父亲并没有如期出现。
长安坐在偏厅直到傍晚才有人端上饭菜,说她的父亲今日没有时间见她,帮她准备好房间住一晚明日再见母亲。
长安蹙起眉头:“母亲在哪里。”
“夫人已休息了。”
“喂。”
高杉晋助知道什么,但却未明示。很多事情若不让人亲自目睹和体会是无法理解的。或许应做好心理准备,“乌发碧眼”小时候被带到宇宙去的内幕,若她还有残存的意识一定想要知道,即使真实的情况让人心惊。目前没有头绪,还是慢慢摸索,顺其自然。
“喂。”
似乎有人叫她,刚才思考有些混乱,
“你是谁?”
那个声音又问。
领路的妇人赶忙站到她身旁,小声说道,
“是二太太的儿子。”
那时已快至“落魄泰伯庙,收魂抵陀寺”之时,但逛去的长街依旧水泄不通,曲艺杂耍的艺人们在各色灯光的打影下使人心底里油然而生欢快的情感,小小的女孩却被大人牵着走向与这热闹场景相背的方向。
“我们要去哪里,不看戏了吗?”
那人却没回答她,心生疑惑却保持着孩童对熟识人的一贯信任。
“这是什么?”
圆盘形状的巨大金属机器对她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妇人只是回头对她笑笑,那笑容和平常不大一样,让她有些担心,
“娘姨,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长安。对不起。”
“玩耍的时间结束了。”
谁?
无力的疑问从脑海中冒出,刀刃好像插到了骨头上,不知道中了多少颗子弹。她咬紧嘴唇努力抬头,很像神威,又并不完全一样。
身着白色唐装,细长的橘色三股辫垂在前面,外面的披风好像烧焦了的羊皮纸,残缺不全——面孔已不似少年。
“拿着。”
她踉跄几步接住了,那把忘了放在哪儿的,属于她的伞,湛蓝的伞。怔怔呆立在远处半晌,疼痛渐离意识,却因突然的迈步如洪水般撕扯着皮肉。
长安用力抓住男人的衣袖,她必须抬起手臂才能触到他的肩膀,手指不住地颤抖,
“这是梦,对吗?”她问。
男人低头看着她,粲然一笑,表情和声音都再熟悉不过:“真过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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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描述当时的感受,追根究底,应用淡然形容。
不论哪边都是复杂的家庭关系。
“初次见面,”微微点头,“我叫做长安。”
稚气已脱的少年睁大了他漂亮的眼睛,无意识朝前迈了一小步:“你,是长安?”
“哈哈。”长安垂下手臂。
痛苦游离于感官之外,她抬起没受伤的手按住眼睛,却根本流不出眼泪,只觉几日未入眠的干涸,只好发出荒谬的笑声。
夏季的雨来得很快,落到这一向以温暖著称的南地也依旧利如刀刃,一滴雨水刺过侧脸,好几滴雨水躺在脚边,
“过分的应该是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她似是想把无力从胃里呕吐出来,捂着腹部蹲下身,全身的经脉都像被电击,又一瞬离去,鲜血漫身。
如果上帝再来一场大洪水。
男人上前,抱起蹲在地上的长安,轻柔得像抱起那只叫做定春一号的兔子,兔子没反抗还睁着鲜红的眼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