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儿时小计

坐在车里的夏目凉双目无神的看着窗户外的景色。

他不愿意和有木胜男说话，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很不喜欢这个高高瘦瘦又自卑的男人。

如果不是必要，他是不会和有木说话的。

而有木胜男，他也是非必要不会主动找夏目凉说话。

夜蛾正道他们聊的东西，夏目凉在彻底听不见之前还是捕捉到几个词的。

“诅咒” “父亲”

怎么会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那个人机会在夏目凉每一次生日的时候准备一份很奇怪的生日礼物，什么死掉的老鼠，放了四个月的便当，听说是死人带过的戒指等等。

其中变质的食物是再正常不过的礼物了，想必然夏目彩死掉的那天也是为了提前买食物然后放变质吧。

而这些东西最后会以各种方式被夏目彩吃掉，饰品一类的则会被她佩戴好，但这些的前提都是，这些东西必须在夏目凉生日那天在他的房间里放置一整晚。

因为这样才能见到所谓的父亲，恶补过咒术师知识的夏目凉知道，母亲这样只是为了达到一种濒死的状态。

死人戴过的戒指一类物品应该有强烈的负面情绪，用来吸引咒灵。

不知道夏目彩有没有真的见到“父亲”，反正夏目凉从懂事开始就能见到各种各样的咒灵，那种恶心的东西会被夏目彩的各种奇怪行为吸引，然后蠕动在家里的各种角落。

不过，应该都是些低级咒灵吧，很小的时候夏目凉就能很轻松的捏死他们。

直到十四岁那年，夏目凉的生日一过，母亲就迫不及待闯进了他在二楼的房间，把那只死去多时的老鼠囫囵的吞了。

夏目凉就这样看着母亲倒地干呕，又努力吞咽。

这样的情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夏目凉已经不会再感到害怕和反胃，他只是很冷漠的坐在那里，一条腿弓起支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身体。

那天的空气突然变得很潮湿，房间里传来像活鱼掉在地上的啪嗒啪嗒声，还有湿的抹布拖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夏目凉就看见倒在地上还痛苦扭动的母亲突然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母亲神情恍惚，然后就是狂喜，她捂着胃跌跌撞撞跑向了一楼。

夏目凉看着母亲口袋里的药瓶掉落，迟疑了一会才捡起药瓶准备送给已经滚下楼梯的母亲。

夏目凉爱他的母亲，即使这个人平时看起来都很阴沉且脾气也不好，但夏目凉需要她，他爱这个女人，他需要她活下去。

所以夏目凉拿着没有标签的药瓶下楼去了。

夏目彩在夏目凉生日过后都会吃这个药，然后痛苦的她就会安静，然后就会生病，还好也没什么大病，能救的活。

拿着药下楼的夏目凉，一眼就看见，母亲正抱着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又哭又笑。

那时候，夏目凉还不知道母亲是抑郁症，她吃药也不是为了救她的身体，而是为了救没有看见父亲的灵魂。

父亲的脸是像人类的，海藻一样的头发上带着粘液和水珠，这都不能影响他的五官很帅气，夏目凉想难怪母亲会喜欢他。

父亲的下半身像蛇一样布满了鳞片，鱼鳍一样的东西生长在下半身，他可能还穿过衣服吧，不过那东西已经变成一条一条的碎布了。

十四岁的夏目凉在楼梯上张望了一会，然后把药瓶送给了母亲。

母亲没有接，她和父亲一起看向了夏目凉。

夏目凉回望过来，他金色的眸子对上了一双比他更暗的一双金色眸子，对方的眼睛里好像迷茫了一瞬间，然后抬起长着蹼的手揉了揉夏目凉的小短发。

嘴里模糊不清的发出几声音节，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吓人的微笑。

母亲那天也是第一次对着夏目凉露出了一个很温柔的笑。

夏目凉记住了这个笑容，此后他一直在模仿着母亲的笑容。

但夏目凉直到母亲死后才知道她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至于她为什么会抑郁，为什么又对父亲有那么严重的依赖，夏目凉无从问起，也许可以去问问父亲，但那家伙似乎是老了，他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拼不出。

十四岁之后，父亲每一次生日都会来，母亲也越发看中夏目凉的生日，把每一次生日的准备做的更像祭祀典礼了。

夏目凉不明白，就算想见父亲，夏目彩大可以每天吃一次那么恶心的东西，然后等待父亲，十四岁那次见面之后，母亲还是会按照之前的流程在家里等父亲出现。

奇怪的是，父亲在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但夏目凉顺着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痕迹在一家神社内找到了泡在水潭里的父亲。

“父亲就在那里，你下次可以来这里找他。”

夏目凉这样告诉过母亲，但母亲犹豫了一会，还是摇头拒绝了他，说在生日那天谁也不要离开家。

或许有什么禁忌吧，夏目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