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灵录影像
不知自己延了多久,小弟应远远而去了吧。
韩笙持剑浑身是血挡在道上,又见补了人冲来,却是无力再战。
干脆扔了剑,累眼闭上,感受灵灯焚烧的痛。
见此,黑鹰面具团闪速形成包围,俱把银剑架起抵于韩笙颈旁,齐力压剑逼他跪下。
韩笙不得已半跪在地。
乌泱人群外有人一步步行来,手下纷纷排开让道。
韩笙闻声掀睫,对上那人视线,“你满意了吗?”
小童单腿一伸踩在他剑上,“好久不见,韩笙。”
没有正面回答。
边死死盯着韩笙,边将一枚乌漆的丹药抵唇狠咬,苦涩入喉,恢复为成人模样。
“简形......”
韩笙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简形经历了什么,两个人竟仇视如今。
“不要叫我这个,”赵简形打断他,眸里晕开怒意,也晕开深远的、恒久的悲哀,“别说话,听我说,笙哥……”
他像雪年烫酒的人,遥想朦胧过往,自述风霜雪欺。
“关池一带,你到处找我,没找到,那时我被莫名引力拉下水了。”
赵简形提步迈至韩笙身前,稍蜷食指勾人下颚,迫他仰面望自己。
凝目俯视他面庞的人儿想:你那时能发现该多好啊,经年以后,你成了久久怨念的载体,也成了边夜思念的无极。
随即半蹲与他平视,倾近与他咬耳低语:“你们大哥的死对头高汀,不在灵都好好待着,却来关池游玩,见了我,生了趣,囚我不得脱逃——我怎么敌得过十九冠世之一啊......我自然遭了罪。”
关池水宫里,翠帷罗缦间,枷锁铁链不时响乐。
那人中途忽然停下,从背面侧抱他咬红他脖颈,并腾出一掌给他看外界灵显仪,画面正是韩笙焦急在关池树林寻觅。
赵简形疯挣他的怀抱,企图喊点儿什么,转念又思及韩笙其实听不见,以致呆呆地绝望到什么也没喊。
——“怪你神貌三分似陈律。”
高汀一句荡在他耳畔,抱紧他又开始了欢愉。
...
晚风吹得云散雨落,血与水相合顺衣融地。
黑鹰听令皆退不见,场内只余赵简形一人。
两目而视。
受伤少年不复昔日潇洒,眼尾润红忏恨道:“是我的错,若我不提议与你去灵都玩,便不会途经关池遭受劫难。”
事实上我很想你,每个晨昏我都在苦苦寻你。
赵简形没正视他,反看向他心口,唇角勾嘲:“你的灵灯要燃尽了。”
你就要死了。
可我的心为什么也下雨了?
没等赵简形想明白,又听见这样一句:“你恨我,可以杀了我,但我韩家又有什么错!”
什么错?没有错。
赵简形湿红了眼,阴暗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心性极不平稳,被话激得朝韩笙猛扑过去,轻松就将人压制在地。
腰侧抽刃玩转对准其心口,锋利刺肉见红,他却是滞住迟迟不敢。
或是不愿。
雨水同他滴的泪凉了韩笙颈间。
“我的灵灯剥离被高汀攥控于手,行动不能自如、不由自我!”
“有一年被赏予他人,我被泡在特制毒汤里,以后永远都是这副侏儒样,仅有那人专药可变回一两天!”
“——高汀他让我恨你。”
说者泪盈于眸,握紧了刃,心口传来阵阵剧痛。
脑海乍起幽幽冷笑:“疼不疼。”
是高汀的声音,在警示他快些完成任务。
...
“不要哭了,简形。我没保护好你。”
韩笙抬手为赵简形拭泪,仿佛他们还是从前那样。
“笙哥……!”赵简形不敢置信喊。
拿刃的手被另一只温凉的手包裹。
刃穿心脏,灵灯焚毁。
体散魂消,雨声吞没了虚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