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鱼（3）

余幼薇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她是被冻醒的，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洗澡水早已凉透。

再三确认了房间里没人后，她瑟缩着从澡盆里爬出来，看到扔在旁边的一套黑色衣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穿上。

刚扣上衣襟上的最后一颗扣子，门口的方向响起脚步声，她惊觉地往后躲了几步，这时，那个名叫“九儿”的姑娘出现在她视线里。

九儿不想来，但不能不来，司令的吩咐她不敢忤逆。

当九儿的目光落到余幼薇身上的时候，她还是惊了一瞬，她给她找身黑色衣服本来就是有意为之，没想到一个厨娘的黑色衣裳穿在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身上，竟完全换了一种情调。

余幼薇皮肤很白，漆黑的长发微卷着披下来，加上一身纯黑的衣裳，有一种庄重纯洁的美感。

本来想拿那身衣裳捉弄她的，没想到事与愿违，九儿心中更加气愤，瞪了余幼薇一眼，冷冷地说：“洗好了？”

余幼薇当然能从眼前这个姑娘的眼睛里看到那毫不掩饰的敌意，但她并不生气，反而笑着点头，“九儿姑娘找我有事儿？”

九儿露出很不屑的表情，心想：没事谁愿意来找你。

“是司令，她让我来找你。”

余幼薇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少年老成的脸，她对那个被众人称呼为司令的年轻人没有一点儿好感。一阵凉意袭来，鼻尖上痒痒的，她裹紧了身上的单衣，同时摇头道：“我有点儿不舒服，明天再说吧。”

九儿愣了愣，心里是种说不上的感觉，即震惊又有那么点儿幸灾乐祸。以她对秦牧的了解，敢这么直接地拒绝他，这女的怕是不太懂得入乡随俗。

可是，自己如果就这样去回复秦牧，怕是自己也要遭殃。

“姑娘，您还是去一趟吧，不然司令那边不好交代。”

余幼薇冷冷地笑了，“那是你的事。”

九儿语塞，可又拿她没办法，人家现在是司令眼里的人，要真把她怎么样了，倒霉的还是自己。眼下只能忍气吞声。

当九儿胆战心惊地把余幼薇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秦牧时，这个向来跋扈的年轻人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静。

秦牧勾起嘴角笑了，“明天让顾大夫去看看。”

九儿惊呆了。

顾大夫是岛上唯一的郎中，是司令花了大价钱从福州城里请过来的，别说平时很少给兄弟们看病了，就连司令要叫他来那也是郑重其事地差人去请的。如今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人，竟然也有这待遇了？

可是司令的命令她不敢轻易违抗，只能应声。

秦牧不知道余幼薇自己就是个刚毕业的医学生，本来她这次回来是要去医院实习的，这点儿小感冒她自己就能搞定。所以当第二天九儿带着顾大夫，来到她的住处时，她没等那头发胡子花白的大夫开口，就说自己已经好了，没啥大碍，让大夫先回去。

顾大夫不知所措，司令让他来的，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回去，那岂不是没办完交代的事情。可是余幼薇一再坚持不用大夫看，九儿只当她是不知好歹，愤愤地又带着大夫离开。

“拽什么拽！”九儿出了院门便大发牢骚。

余幼薇在院子里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也只是笑笑，九儿的话并没有让她有多少情绪。

秦牧这几天有点儿魂不守舍，刘长胜喊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刘长胜是他的得力干将，这岛上平时有什么重要事儿都是他俩商量，眼下他们正在商量岛上防备的事情，刘长胜说了自己的想法，建议在眼下的形势下，加强岛上防备刻不容缓，问秦牧什么意见。

然而，秦牧没有反应。

没有得到回复的刘长胜向他投去探究的目光，这才发现自己的长官正在神游四方。

刘长胜很是诧异，要知道他比秦牧大了十岁，但还是跟了秦牧十多年，因为秦牧比他更有魄力，更狠，在这军阀混战的时代，要镇守一方土地，秦牧虽然年纪轻轻，但早已是老成老成持重。

可是眼下，那个失神的少年，哪里还有半点儿老成持重的样子。

刘长胜喊了好几声，才把正常的秦牧拉了回来。

“司令，咱什么时候把飘到岛上来的那女的送回去啊？”刘长胜问这句话是藏了自己的小心思的。他也是男人，跟了秦牧这么多年，当然知道眼下秦牧的失神是为了什么。

秦牧一听这话拉长了脸，“送什么送！我要把她留下来做我的女人！”

他嗓门很大，发火的时候更是一脸凶相，旁边站着的士兵早就吓得哆嗦，刘长胜也有点儿害怕了，可他觉得自己要为眼前这年轻人的长远考虑，不能让他陷进去，那女的一看就不是能留下来的主儿。

“可是司令，我看那女的像是个洋学生，恐怕……不好留。”刘长胜试探地开口。

秦牧一听这话，更加不高兴了，抽出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