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怒道,骂声穿过殿中将门外候着的内侍吓了一跳。
“朕在位数十年,晏州从未遇过外敌侵袭,更不用说海战!朝中每年拨款养着那群酒囊饭袋,什么抵御外敌根本就是姓解的抗旨的托辞!只怕早与叛军相互勾结!”
面对赵淳的暴怒,屋中二人则显得格外冷静。
赵云奕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白途看似早已习惯。
“陛下,边防守卫动不得。东南海师与平北军共守南魏山河,解将军虽抗旨却亦是忠诚,在如此关头必不能留给外敌可乘之机,为陛下守卫疆土。内忧之上不可再添外患。”
“二殿下说的是,”白途从旁附和,“当年陛下亲自提拔解秉安解将军,解将军势必不敢辜负陛下期望,亦在百里之外为陛下尽忠。”
两人说辞接连上阵,赵淳也在二人的一言一语中逐渐冷静下来。
皇帝沉思片刻,似乎方才赵云奕的话提醒了他什么,忽而幽幽开口道:“平北军……北方战事已定,平北军虎狼之师,那朕便下旨令平北军南下平叛。”
赵云奕眼底闪过一道寒光,垂在身侧的双拳不觉攥紧,手背青筋清晰可见。
对于赵淳口中理所当然拆东补西的荒唐之言,他心中生出一阵无力的怒意,但不得不按捺下心中怒火加以劝阻。
“陛下,战事暂且平息而北方劲敌虎视眈眈,平北军驻守北境边疆不宜随意调离,望陛下三思。”
决定几次被这个儿子阻拦,赵淳明显有些不耐,皱着眉随口一句:“那便只有由福安去了。”
赵淳面上不见一丝担忧或是惋惜,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决定女儿的命运。
“叛军首领求娶朕的福安,公主下嫁不费兵卒以平内乱。福安是南魏公主,该当撑起作为公主的责任,为朕这个父皇也为南魏做些什么。”
赵云奕垂眸掩下眼底浮现出的嘲讽。
只要能够为他所用,赵淳是当真不把这个女儿的死活放在心上。以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为自己的无情与荒谬开脱。
不等他出声反驳,便听一道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福安公主乃是陛下掌中明珠,亦是陛下膝下唯一的公主,纵使该担起南魏皇室的责任也不该经受这样的委屈。叛军首领程大实怀不臣之心,按律当诛九族,张口便是此等要求。今日若是陛下割舍爱女、公主下嫁,来日他便愈加得寸进尺。”
白途缓缓道来,在皇帝身边漠然分析着,面上依然不紧不慢的模样。但紧攥的袖口仍泄露了一丝他此刻情绪。
许是自来信任国师,又许是当真听了进去,赵淳没有再坚持,但仍是面色不善。
“这也不得那也不得,国师也好皇子也罢,却没有人能够为朕献出锦囊妙计,一解燃眉之急!”
他将手中公文“啪”一声甩在桌上,沉着脸盯着面前的二皇子。
想起次子如今仍是年富力强时候,而自己还要依靠仙师法术仙丹才得以恢复精力,赵淳目光愈发阴沉。
赵云奕忽地双手抱拳,后撤半步干脆跪下。
“陛下。”赵云奕扬声道:“臣愿率兵南下平叛,定峥州之灾,为殿下分忧。”
沉稳的声音回响在御书房中,字句掷地有声,如同打在皇帝面上。
赵淳沉默不语,目光越发幽深。
等不来皇帝回应,赵云奕仍旧垂着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决心已定。
他自然知晓赵淳在顾忌什么。
赵成松刚刚封了辽王,不久将要离开临安,这个次子便急着在皇帝面前表现,实有争功之嫌。他清楚自己究竟为何,但今日这样的行为在赵淳眼中,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将手伸向龙椅的表现。更不用说皇帝对此有多忌惮。
见赵淳沉默不言,赵云奕又开口道:“峥州灾害频发,民众与天灾心生畏惧,若是不能够即使解决,时间久了即使没有流言,峥州百姓也会对朝廷心生怀疑与不满。叛乱一事总有一日会传出峥州,届时不止是峥州地界,整个南魏境内都会知晓,只怕更易生乱。
“流言向来堵不如疏,陛下不若在此时下旨平叛,让南魏百姓看见,陛下心系苍生乃是明主,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皇帝面上浮现出些犹豫神色,似乎被他的一席话说动,但没有立刻同意。
白途沉吟片刻,凑过去在皇帝耳边说了什么,赵淳的面色逐渐缓和了些。
“既然你有心,那朕便信你一回。便由你,从前的平北军将领,亲自率领御林军南下峥州镇压叛军。”
说罢,他又添道:“峥州路远情况复杂,兹事体大,再由余家长子与你一同前往历练。”
赵云奕顿了顿,随即垂首应道:“臣听令。”
峥州之事有了安排,赵云奕便不再久留,而赵淳也不愿见这个儿子在眼前晃悠,挥挥手叫两人一并退下。
待到二人离了御书房,国师府的马车已然等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