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送礼,不是行贿

三月份，江家每个人都很忙，但很充实。

孟氏每日要做十来个人的饭菜；江枝在绣坊学刺绣；江启在百川书院上学，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为了九月份能顺利地把花椒卖给靖水楼，江姜得提前跟周掌柜打好关系。

虽然孔衡是东家，但从他冷漠的态度看来，两种品相差不多、价格差不多的花椒，不值得他多花心思。

周掌柜就不同了，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藏都藏不住。再说，最终采买哪家的花椒，他也能拍板定夺。

江姜花费二十五文，在保海县的一个小市场，买了五棵辣椒苗，大大方方地去靖水楼找周掌柜。

申时始（15:00），两餐之间的间隔，是饭馆酒楼比较空闲的时间段。

周掌柜坐在柜台后，翘着二郎腿，叠在上面的那只脚一直在抖，看起来心情不错。

江姜拒绝了伙计带路，自己走到周掌柜面前，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江姜像见到老朋友一样开心。并且扬了扬手中鲜嫩的辣椒苗。

周掌柜看了看辣椒苗，又看了看笑靥如花的江姜：“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们水泽镇本地的辣椒苗，全年都可以种植。长出来的辣椒拇指大小，辣味适中，老人小孩都能吃。”江姜道，“我在菜市场买菜时偶尔看到的，便想着买了带给您。”

周掌柜不置可否，他收到过别人送的本地土特产，但没收到还得自己种植的土特产。

“还得自己种植才能吃到辣椒，太麻烦了。好意心领了，不过你还是自己带回去种吧。”周掌柜毫不犹豫地拒绝。

“没您想的那么麻烦，辣椒是很容易养活的。且三个月左右开花结果，一年能反复采摘三到五次，每次结果二、三十个。”江姜拿出推销花椒的劲，努力劝说。“嫂子炒菜的时候，顺手摘几个，方便得很。”

“对了，嫂子在家吗？要不我把辣椒苗拿到您家去，替您种上。其实只要移植成功，以后每日浇浇水就行了。”江姜期待地看着周掌柜。

当江姜说到送辣椒苗去他家里时，周掌柜突然明白她的意思了。绕了一大圈，原来是想知道他家的住址。

也是，她一个姑娘，给一个外男送礼，不合礼数。但若是送给他家里的女眷，合情合理。况且只是几棵辣椒苗，这是送礼，不是行贿，无论是东家还是伙计看见了，都挑不出错来。

“嫂子在家，你去吧。”周掌柜说出他家住址，笑得很是亲切。

上门拜访，就不能只拿几棵辣椒苗，太廉价了。

第一次见面，对周掌柜的家人不熟，不了解他们的喜好，故而不能买私人用的物品。买大众化的譬如水果糕点，又不够高档，显得不够诚意。

也不好买太贵重的物品，签合约这件事，并不是送一次礼就能办成的。眼下是三月份，距离九月份签合约还有半年，这期间得上门拜访好几次，以维护关系。

倘若每回都提着高价的礼品上门，万一合约没签成，岂不是亏大了。

思来想去，最终江姜选择在系统花五元人民币，买了一斤大块的老式冰糖，用油纸包起来。这么些冰糖，在保海县的粮铺里，卖六百文。

粮铺的牌子上，明明白白写着糖的价格，无论是白砂糖、红砂糖还是冰糖，所有的糖都贵。大家都知晓的事。

周掌柜的媳妇田氏，坐在阳台上纳鞋底，却见一个陌生的姑娘走上前。田氏疑惑地问：“你是谁，来做什么？”

江姜笑盈盈地答：“嫂子安好。我姓江名姜。家里是卖花椒的。靖水楼的周掌柜，见我们家花椒的品相不错，有意向签合约。故而我今日特意登门感谢。”

江姜把冰糖递给田氏：“一点小心意。”

田氏忙把手里的鞋底放下，起身双手接过冰糖，嘴里说着破费了之类的客气话。又邀请江姜进屋喝茶。

“劳驾嫂子拿一把铲子来，我先把辣椒苗种到院子里。”江姜道。

田氏一眼就看见江姜另一只手捧着的纸袋，纸袋里是几株辣椒苗，没想到辣椒苗是要种到自家院子里。

“怎好意思要你来种植，我自己来就行了。”田氏找来小铁铲，往院子里一小块空地走去。

于是两人一起把板结的土壤打碎，把根部带土的辣椒苗，小心移植进去，水浇得透透的。

做完这些，两人回屋歇息。田氏端来一碟子花生瓜子，一杯热茶，两人一面嗑瓜子一面聊天。

田氏很好奇为何江姜一个姑娘，会抛头露脸地出来跑业务，这种事通常是由家里的男丁来做。

“你家里的父亲兄弟呢？”田氏问。

“去年四月，我爹意外去世。丧事刚过，同族的罗氏（罗婆子），领着他家六个儿子，来抢我们家的房子田地。理由是我们一家妇孺四口人，没必要占那么多房子。”

江姜神色自然，事情过去将近一年，她已经不气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