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下)
才行。”
虽然玻璃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但罗从彦家中只有薄田数亩,无力购入玻璃去做实验。罗从彦犹豫片刻,终于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当罗从彦看着太阳光透过三棱镜,在墙上被分解为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不同颜色。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撼,立马收拾起包袱,将变卖田产得来的钱用作旅费,迫不及待地想马上赴汴京拜见苏颂,请授理学大道。
而这一切变化的始作俑者卫玲此刻却即将进入鄜延路延州府地界。
缰绳一紧,马咴一声,迈着四蹄,转身小跑到了车队中一驾车前。骏马上的男子五官清俊,黑眸亮如星辰,军服下的身材昂藏挺拔,竟然是卫玲第一支蹴鞠队里的一员陈骁。他控马跟在车旁问道。
“嫂子找我何事?”
车帘掀开,卫玲抱着酣睡的豚郎道:“阿骁,我就是想问下照这个速度今天日落前能到延州府吗?”
陈骁还未答话,一道有些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嫂子不必担心,眼下距延州府只有不到四十里路程,顶多两个时辰就到。”但见来人约莫二十出头,线条硬朗,双眉似剑,虎背熊腰,相貌颇为英俊,束腕长至肘底,以皮索交缠缚起,一身紫衫快靴,不像军人更似江湖游侠。
“吕遂,嫂子是在问我话,有你什么事!”陈骁怒斥道。
“阿骁,我这不是看快到延州,想多跟嫂子熟悉熟悉吗!”吕遂嬉皮笑脸。
“我看你就是闲得慌,走走走,我们去比试比试骑术,不要打扰豚郎休息。”
看着眨眼间他们两人就并骑眼消失在前方,卫玲拉下车帘,冲对面的魏家小妹魏络无奈地一笑,安慰道:“阿络,你再忍一忍,等到了延州府能好好休息了。我因为哺育豚郎一直没来月事,这次出行就忘了准备相应的事物,抱歉。”
魏络忍着小腹刀绞般的痛楚,轻声道:“玲妹毋需在意,我这是老毛病了,崖州气候湿热,那里的妇人大多有类似的问题,我回京之后调理之下身子本来好多了,谁想这番舟车劳顿又复发了。”
卫玲见她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依然咬牙坚持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的样子,心生怜意,按住她左腕脉门,输入先天真气,暖洋洋的气息游走周身经脉,帮她缓解痛楚。
卫玲这回带着儿子去往西军是跟随朝廷的车队。棉衣的保暖吸汗耐磨等优越性使得朝廷已经通过了棉布代替绢帛成为军服衣料的提议。
只是棉花、工具和人手上还差得很远,于是,最终由魏家三妹魏络率领一批织造院的吏目到西军五路,就地开垦棉田,制作器具招揽工人,给边关兵将制作棉制军服。
陈骁投军三年如今已是鄜延路金明寨知寨,这次主动请缨负责她们的护卫工作。吕遂则是天下四大暗器高手之一,陕西飞光门主飞光神针吕盛之子,担任军中武艺教头,因为和陈骁关系亲密便也跟了来。一路上有他们两人插科打诨,倒也不算无聊。
酉时正,延州府近在眼前,眼尖的卫玲甚至能看清城外那道伟岸的身影正是她的公爹——延州知州一代名将种建中。
“咱们豚郎可真结实,不愧是种家的儿郎。”延州种府内,种建中稀罕的抱着长孙,怎么都看不够,“种家这一辈是彦字,豚郎的名字我早取好了,就叫彦崇。”
卫玲含笑应下。一旁的尹夫人想抱孙子半天插不上手,终于按捺不住怒火,爆喝道:“姓种的,你够了啊,再不放手小心老娘抽你!”
卫玲看彦崇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爷爷奶奶,浑无怕生的迹象,为了给公公留面子,赶忙退出了书房。
书房外,卫玲突然看见院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时,差点恍惚起来:明明还是那个人,只是皮肤从小麦色晒成了古铜色,本来阳光明朗的线条顿时透出几分冷峻锐利来。
然而一看见自己出来,那张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衬着背后那一片阳光明媚的春光!让卫玲呼吸停了一拍。
“玲儿,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