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境（下）

空间，这是她偶然发现空间的一个意外妙用，不管身体遭到什么样的伤害，只要进到意识空间她就能保持清醒。

虽然意识一旦回到身体上还是会受到影响，但只要不断重复来回，就能将身体的影响削弱到最低。她们被无忧洞恶徒打晕后，还装入了布袋中好方便搬运。

那布袋虽有空隙可以透气可依然憋闷难忍，卫玲随着背负自己的人在屋檐间穿蹦纵跃，被颠的七荤八素，张嘴欲呕，好不容易止住吐意，那人却猛地停了下来。

随即一股霉腐恶臭涌入鼻中，失重感传来，陡然向下，落地停稳，时断时续的潺潺水声，老鼠的吱吱尖叫声在封闭的空间内萦绕。

卫玲心下明白，这是进了汴京城的下水道了，汴京城的排水系统非常发达，地面的明渠有“八字水口”。地下暗渠也四通八达，京城地势低缓，全赖沟渠排出暴雨时节的内涝。

但也正因为极深广复杂，地下沟渠自然而然地成了三教九流盗匪亡命徒最隐蔽的容身之所。即便来是能力超群的开封府尹，也难以将这个“地下王国”彻底根绝。

卫玲深知，现在就是留下用来追踪她们线索的最后机会了，地下暗渠水道宛如迷宫，不出动几千号人花个七八天的休想找到无忧洞的大本营，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贴身的离火朱雀早已被搜走，好在时间紧迫，他们无瑕细查，卫玲抽出发间的簪子，这是她三姊送给所有姊妹她特制的防身武器，表面鎏金平平无奇，实际上一按机关内里就会弹出一枚锐利至极的细针。

刚收到这簪子时，卫玲还兴奋地以为见到了类似《鹿鼎记》里五毒教主何铁手那一按机关即可毫无征兆地发射出细针，涂有毒药，一中即毙命的暗器“含沙射影”。

三姊听了她的问题，笑得直夸她异想天开，“这么小得簪子，能弹出来一根细针就不错了，想发射细针那得再大上好多倍才行，我给你们做这个主要是为了出其不意，里面还涂了麻药，万一被制住敌人意图侵犯你时，不需要用使力就能干翻他。”

卫玲轻轻地将布袋捅出一个小孔，将贴身香囊打开，倒出三枚香丸，每到一处拐弯后便掰开一小块顺着孔洞扔了出去。

柏子仁二两，甘松蕊一两，白檀香半两，桑木麸炭末三两，右细末，炼蜜和九，磁器窨一月，烧如常法。她极爱这黄庭坚创制的黄太史清真香点味道，但愿五感比野兽还灵敏的种浩还记得自己身上的香味吧。

都说人在最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向他求助的人就是最为信任依赖的存在，自己第一反应就是给种浩留下用来追踪的线索，看起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感觉。

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在香丸还剩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时候，她们终于被从布袋里粗暴地扔进了一间屋子，微弱的呻/吟响起，是张慧奴苏醒了，卫玲也装作才醒的样子睁开双眼，环视一圈。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灯勉强照亮三尺见方，卫玲先清点人数，李师师、沈柔、张慧奴、方幻娘、罗云霓和自己外，还有四个乐坊中相貌最好的女孩子，双目失明的双胞胎姊妹花蕊娘、花萱娘，聋哑的齐舒玉和痴傻的范好好。

张慧奴和卫玲对视一眼，心下稍定，还不等她们互相交流，外面就传来了交谈之声。

“唉，光能看不能吃也太难熬了，我还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

“水鬼哥交代了，刘公子来之前，谁也不能动她们，就算等刘公子把处子挑走剩下的也轮不到咱们几个。”

“那也说不好，十二怨鬼里几个残虐的每次不都是把人折腾死了，这回给咱们留个尸体也行啊。”

卫玲听着外头的污言秽语，不免头一次感到惊悚战栗，深恐被折磨得芳魂尽逝。刘公子！听来似乎身份颇高，莫非是那个刘翀，不管是不是，既然他只挑处子，那这就是自己能否带姊妹们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了。

卫玲紧紧握住手中的簪子，她的命运绝不会完全交给老天爷或依靠某个男子，即使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受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