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
“常文,备水。”
东宫,刚到卯时,常文便听见正房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低沉,像是没有休息好。
常文浑身一个激灵,立即应了一声,吩咐宫人去备水了。
待反应过来后,他又有些奇怪。须知太子殿下并没有早晨沐浴的习惯,况且他昨夜才刚叫了两次水。如今又不是夏季,才是初春,天气尚带着一丝凉意,这才隔了两个时辰又叫水,未免有些奇怪。
他是个阉人,暂时没想到其他地方。待到晏长裕去沐浴,他进屋去收拾,瞧见了有些濡湿的被褥,以及残留在空气中一点点味道时,这才恍然大悟。
原是因为如此。
想明白之后,他的老脸也忍不住有些发红,忙快速地把屋子收拾出来。又是换床单被褥,又是熏香通风,处处都亲自动手。
因为殿下平日里清心寡欲,甚少有这种时候,他便也忽略了——太子殿下已经及冠,这个年纪,早已该成亲生子了。唯他家殿下,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直到现在也还未娶亲,身边甚至连个近身伺候的女子都没有。
思及此,常文难免有些心酸。
“昨夜那两个司寝宫女身上的味道可查清楚了?”
一刻钟后,晏长裕从浴房出来。他只着了一身白色的中衣,外面随便罩了一件素色袍子,身上还带着浓浓的水汽。
对比常文的复杂心情,晏长裕面色如常,便连声音也恢复了平常的清冽。若不是常文刚亲自换下了那濡湿的被褥床单,也会以为这只是一个与往常无甚不同的早晨。
“回殿下,已查清了。”闻言,常文立刻回,“那两个司寝宫女身上的香气确实带有催情的成分。”
想来是皇后为了以防万一,故意做的,可惜低估了他家殿下。莫说殿下根本不重欲,何况还是那般的庸脂俗粉?
连元朝郡主那般的绝色美人,殿下都能不动心,又岂是两个小小宫女能破的?
“原是如此。”
晏长裕淡淡嗯了一声,便没了下话,似只是随口一问。
常文也没有多想,眼瞧着时辰不早了,忙上前亲自伺候晏长裕更衣。东宫自是有宫女的,只是他家殿下素来不喜女子近身,所以这种事通常是常文亲自做的。
今日是冠礼,东宫定然会很热闹忙碌。寻常人家男子及冠尚且麻烦,何况是当朝太子。
即便晏长裕如今“式微”,这及冠礼也不会敷衍,甚至更加浓重。
除了冠礼前的准备工作,最为重要的便是正礼,届时皇帝皇后以及各宗室大臣等都会出席,是绝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其实古往今来,储君的冠礼多会提前。近则十二,远则十五,少有当真满了二十才行冠礼的。
男子唯有行了冠礼,才意为正式成年,尤其还是在皇室。唯有行了冠礼,皇子才能正式参政上朝。
外界都说陛下爱重殿下,即便殿下许会残废,也不忍废黜储位。但若当真爱重,为何连一个冠礼都要拖到现在?
常文心中有诸多不满,却只能压下。
今日流程复杂繁多,身为东宫掌事大太监,他是绝不能给殿下丢人的,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此次正礼的地点在文华殿。
圣上为主,设御座于殿庭,设冠席于殿之东壁,择三公太常为宾赞,三加冠。每一步都极为隆重严肃,一整套流程下来,耗时好几个时辰。
晏长裕平日里多着素服,清冷低沉,带着几分飘渺之气,不像是一国储君,更像是一名落入凡间的谪仙。
今日换了色彩浓重繁复的吉服,为他增添了许多的烟火气。
二十行冠礼也有优势,至少此刻,当观礼的众人瞧见着吉服缓缓走来的太子时,都忍不住心神一震。
比起已经近五十的洪文帝,正值青春的太子似乎气势更足一些,甚至有隐隐压过圣人之势,让人为之侧目。
上首,洪文帝眸光微动,忽而站了起来朝下走,亲自上前握住晏长裕的走,带他朝前走。
“吾儿,长大了!”
偌大安静沉肃的正殿中,洪文帝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声,望向身边太子的目光隐隐泛着红意。
“儿臣拜见父皇。”
晏长裕面色谦恭向他行礼,礼仪规矩无一处不好,处处都透着恭谨。
因着动得急了一些,他受伤的左腿再无法掩饰,行动间透着几分不自然。洪文帝瞧见了,眼圈更红了,像是心疼。
“吾儿受苦了。”
“托父皇洪福,儿臣无碍。”晏长裕垂首,又是一躬。他低头的模样,仿佛也带着一丝黯然神伤。
观礼的众人瞧见,无论心中是何想法,面色都是惋惜之色。
父子两人当着诸多宗室贵亲与大臣的面温情了几句,点到即止。很快便又在内侍的提醒下,开始接下来的流程。
正礼结束后,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