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养气篇,开创文坛东居客

“敬山上朝去了？”

“是的老爷，家主已上朝未归。”

“子峰回过家吗？”

“回老爷，这数月世子没回过府上。”

“那子川呢？又去逛楼子了？”

“这……！”老管家表现的很犹豫，苏启文停住了步子，回过头盯着老管家的表情。

“敬山就不管管他那个小儿子？咱们虽然是兵家，但是连家都管不好还好意思去做他的兵部侍郎？”

“老爷息怒，您去了南境不知道入秋之后，北方的狄人蠢蠢欲动，兵部各位长官都在衙门调停，不归已有半月了。战事若是爆发，大军开拔就得把一切补给安排到位，家主实是无暇顾忌家中的庶务了。”

听到解释，他一言不发，大步流星的向内宅行去。

他这一辈子，只生了一个儿子，因为弟弟的负气出走，他总是自责这里有自己的原因。所以生下儿子之后他也就没想再多要子嗣。可也正因为此，在出征之时，儿子不幸阵亡，只留下独孙相伴长大。所以他对这个孙子就相对溺爱的多。在重孙降世之时，他们已是一脉单传了四辈，所以孙儿为了家业有个继承，对世子管束要求甚苛，行动坐卧，就连走路的步态都有要求。

将门武风，家业传承，严苛一些本也无可厚非。但坏就坏在孙媳妇是个身子骨弱的，整日里不是为了孩子哭哭啼啼，就是自责只能看着孩子努力的为了得到认可而吃尽苦头，终日里郁郁寡欢。没几年，就因为很严重的伤寒而一命归天。

在这之后，孙子又娶了续弦夫人。很意外的又诞下一子，也可能是对于长子的教育有反思，也可能是想着爵位没有小重孙的份，孙子一反常态对自己的这个次子格外的宽厚。苏启文起初也是觉得有些不妥的，私下里也说过孙子几回，但从小就疼爱的人，怎么也说不出重话来，再加上管家之权都交给孙子了，再训斥他的话会有损他做为家主的威望，故而他也只是提点的说了几回。

站在不同的角度，感受自也是不同的，在世子的角度看来，唯一能暖心的母亲走了，续弦的后母表面上亲和无比。可有温却不暖人。后来有了被众星捧月般被溺爱的弟弟，这侯府上下，就像是人人都在针对自己一般。虽然父亲同样不再训斥自己了，但长久以来的条件反射，让自己每一个动作都谨小慎微，再对比肆无忌惮的弟弟，感觉这家里的位置越来越沉重，让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承受不住的负担只能用叛逆来掩饰不安。所以他也离家出走了，起初还偶尔回府看一下自己和他太奶，这一次出征一走也有数月，那小崽子一次也没回来过。他也看的出来，孙子敬山是很想念他的嫡长子的。可是他就没感觉到自己的区别对待对大重孙子的心理伤害有多严重吗？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对父子和解了。私下里他也派老兄弟暗中守护着他这个大重孙。上次听到回复，说是大重孙子和一群江湖上的游侠儿整日厮混，搞些小江湖的意气之争。扮演着沉稳老练的大哥，是在小圈子里找认同吗？对于沙场中拼回来的将军。那些江湖客的恩怨和过家家没多大区别。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那年弟弟含恨而走的场面了。回头看了一眼管家。

“入秋之前，喊你去给青洲二老爷家送的碳敬和皮货，你都送去了吗？”

管家听到这话就是一激灵，现如今那边的情况他都清楚，可不能直说啊，不然跟老爷说现在二老爷家的重孙就在城外十里，还不得亲自去看看，那自己这些年私扣下来东西的事，不是两句话就会被拆穿了！这可不行，脑子飞转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先编一个说法瞒过去再说。

“回老爷，送东西的人说二老爷那边，小公子把房子和田地都变卖了，没人知道去向哪里，只听说去云游了！”

老侯爷听这话一愣，眉头紧锁的思考了一小会。随口说了句“也是个不省心的！”就进了内宅。

老管家在门口候了一会，看没有吩咐，把额头上的虚汗擦掉，缓步的退出了内宅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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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西市，苏怀古在一间茶室中喝着清茶，他此次进城是来买书的，通行笔斋在给他代卖书册。行情还不错，就是量有点小，现在纸张这东西，对于大众来说接受度还在认知阶段。本来文化就被世家和豪门垄断着，那些世家子平日里是不太常逛笔斋的，这地方，对他们来说，多是文人趣事交汇之所。日常用度，家中自有管事打典，可是近日就有不同了，因为他的到来，这种名为纸张的书册，还有带插画的画本，在各个笔斋中流行开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他第一次以联画本的《金钗记》的短篇发出后，中间仕女图的插画上，他配的一首诗，“亭台楼榭处，小桥流水间。佳人慕才子，相顾笑无言。”更是被自诩风流的书生挂在嘴边，青楼里的新观人也将之编成了小曲，现在贵公子的圈子里，谁要是还没有书本在手，显得就是低人一头，快融不进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