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经现,漫天紫气自东来

青洲江畔

起初苏怀古以为这次行程要一路马车颠簸过去，没想到商队往返是以舟船赶路居多，多番打听之下才知道行船更加安全，官府在这方面的治理工作那是下了血本的，沿河道设有哨所，专为保障河道安全，官方的南粮北调、西盐东输，全靠这个运输线。百姓们也是沿河而居，就近的解决田地灌溉的问题，所以走河道比相对原始的山路安全的多。

给了牙行一笔中介钱，在县城住了两天后，搭着路过的陈氏商行的货船，苏怀古踏上了前往京都的船上。这船是苏怀古所见船中最大的一支，不过对于见识过万吨大轮的他，场面不大，手摇折扇，上船的姿态大步从容，身上这儒衫和手中这折扇，都是这两日在县城新购的，既然重活一世现在回到了少年人，那么少年人的气质也要拿揑住，出门在外气质最重要，不论哪个时代看脸下菜碟的事都是世间常态。信息爆炸的时代反复验证过一条哲理：人的机缘往往与见识挂钩，与行动力相比，方向更重要。

这船是上中下三层的，上层甲板、中层货仓、底层才是船工和商客夜宿的地方，受空间所限制这样的布置才合理，但这种布置就造成了休息的地方阴暗潮湿，常在船上习惯了倒也不觉，但搭船而行的人就会很难适应。

在他上船的时候就见甲板上有一僧一道和两个书生，经纬分明的分于三处休息。见过常礼便去看了一下住处，不困的他在宿仓内也觉气闷就回到甲板之上，立于船头，看着船工解开缆绳离岸入江，吹着微凉的江风，心中说不出的爽快。

那些铜钱在县城他就折换成了便于携带的银壳子，不便携带的物件也都处理掉了，随身就一个包袱一把短刀一支匕首，除却了那些束缚也就一身轻松。短刀是竹刀，削竹制简用惯了的，匕首本是打孔用的，如今藏在鞋筒内，备个不时之需。

两边的江景一成不变，看上一会也就觉得无趣，苏怀古回头打量起了甲板上的这几个人，最近的两个读书人显然是结伴而行的熟识，此时交谈欢，显然没有与陌生人攀谈的想法。

另一边依偎在木桶边的胖和尚僧衣光鲜正捧着葫芦痛饮，眼神中也在打量着甲板上的众人，显得很是戒备。

最有特点的就是仓门边盘坐的道人了，一支浮尘放于边手握竹简作远观，很有一种关公灯下看《春秋》的样子，可是他却是个子不高的一副童颜。乍看之下会认为那是个孩童，但苏怀古知道那是少见的侏儒症，显是因为那股子装样子的劲挺有意思，他就多看了一会，当然目光与表情没有任何鄙夷或是同情，完全就是好奇的样子。

但有缺陷的人总是倍加敏感，那道人的目光虽然在竹简上，其实也在对外观察。发现这新上船的书生盯着自己看顿时羞愤难当，受多了歧视的他一瞬间脑补了五千字的内心戏。见那人还在看顿时爆发。

只见他举手指着苏怀古，大声喝道“你这小子端是无理……”余光看到和尚转头看向江面实则侧耳倾听，那边两个书生也止住了对话看向这边。他没有接着说但那面红耳赤的样子，显然是在等苏怀古的反应，一个回应不好说不得就要大战一番的架式。

苏怀古自知也是有些失礼之处，举手施礼同时脑子飞快的想着该怎么说，“道长莫恼，且听小生一言”

看到这书生举止倒是客气，那道人也止住欲爆发的火头，听他怎么说。

“道长有所不知，小生所居之地乃是一偏远小村，从小就听闻修道之人气质脱俗，仙身道骨，却从未得机缘见过。今日得见道长气度不凡，故而难忍多看了几眼还望道长莫怪！”

“切，又是一个趋炎附势没风骨的！”说这话的，是两个书生中的一人，他们是世家子弟，从苏怀古上船时他们就注意到了，只是看衣着还吃不准他是什么来头，又自持身份，本打算就餐时再找个机会攀谈一下的，这会儿倒是看不起了。

那边的胖和尚闻言也是嘴角上扬显然也是鄙视上了。

道人反而没想到这书生竟是很谦恭，这份礼遇对他而言却是少见，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对面这个少年，于是收了心中的假想，起身很正式的回了一个道礼“道气长存，居士无量寿福，是小道失敬了”。

苏怀古才不会在旁人的眼光呢，之前在村子里消息闭塞，那些村中人，面向黄土背朝天，每日所关心的也不过就是眼前的温饱和一些乡邻的家长里短。所以此生的十几年，苏子生可说对外界一无所知，看这道人就像是常在外行走的，见识一定多于常人，此时既然搭上话了，正好是了解这一世的最好机会，自然走近了些与道士交流起来。

一边的和尚本还在嘲笑，转过话头的功夫这边就聊起来了，看着两边都有交谈，就他一个人坐在这边闷头自饮，心中酸味立时就翻上来了，扭过头去佯装不在乎的看着江面。两个书生见状也不再理会这边，自又说笑开了。

听着苏怀古一口一个道长的叫着，一副求知小宝宝的样子，道人也是开怀，也不装矜持了，竹筒倒豆子的把这些年在外闯荡的见闻一股脑的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