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敬茶

似是知道穆毅心中的疑惑，老者开口解释道，“你未及加冠就已考中生员，天资才情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能体察民生疾苦，哀民之多艰，我欲收你入我门下，你可愿意？”

穆毅恍然，因为今早上的对答，让眼前的老者认为自己对民生疾苦多有体恤，所以便打算把自己收为正式的学生，方便对自己的教导，也是存了提携的心思。

看来这位太守大人也是位心系万民的好官。

想通此结，穆毅不再犹豫，从老仆端着的茶盘中接过茶盏，端着走到老者近前，躬身举起茶盏，“学生穆毅，字经安，拜见老师！老师请用茶！”

老者笑着道了声好，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这正式的拜师礼就算是成了。

“我前半生学习圣人之道，后半生践行圣人之道，终日忙碌却是没有教过学生，只有孙女月蝉算是我的半个学生，就连月蝉的父亲也没有亲自教导过课业。”说到这里，面上渐渐严肃起来，

“你是我正式收的第一个学生，我却是有话要嘱咐与你。”

“老师请示下。”穆毅垂手肃立，老实的听着。

“第一，不可借我之名仗势欺人，你可能做到？”

“学生非仗势之徒，亦非欺人之辈，老师请放心。”未经思考，穆毅回答的坦坦荡荡。

“第二，作为读书人，读圣人书，学圣人言，当心怀万民，体恤百姓，你可做得到？”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学生非是无情之人，老师请安心。”同样不做犹豫，穆毅坦诚作答。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好，说的好！经安好文采！好志向！”穆毅的两次对答着实给了老者不少惊喜，准确的说，加上今早晨的那次是三次对答。

又端起茶盏喝了口，对穆毅说道，

“你的课业我是不担心的，其他的就不多说了。”

胡仁轩现在越看这个学生越满意，颇为享受到了做老师的乐趣。

对侍立于一旁的少女摆了摆手，

“月蝉，来见过你师兄。”

又对穆毅交代道，“月蝉虽然是我的孙女，但也是我的学生，你既入我门下，你们以平辈论交即可。她虽入门比你早，但你的学问更高，当为师兄。”

这时胡月蝉已是前行两步，对着穆毅一揖拜下，“月蝉见过师兄。”行的是读书人之间最常用的揖首礼，而非女子常用的万福屈身礼。

穆毅赶紧回礼，也是一揖拜下，“穆毅见过师妹。”

穆毅拜完起身，这时胡月婵还躬着身子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守礼的等作为师兄的穆毅先起身。

这个画面怎么说呢，反正穆毅第一眼就想到了拜堂成亲，夫妻对拜……

难怪女子要行屈身礼，男女双方对着拜确实不太合适啊……

穆毅心里不由得冒出了这些搞怪的想法，忙压下翘起的嘴角，看到胡月婵没有发觉什么才舒了口气。

第一天拜师就调戏师妹兼老师的亲孙女，自己怕是要补上个“完整的童年”……

计划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心态逐渐轻松的穆毅心里也是压力渐消，心里不由得冒出诸多想法，

说起来，他从来也不是一个严肃之人，前世童年困苦，他也是习惯了自己找乐子，调节自己的情绪，不然面对重重苦难，他也走不到现在。

“月蝉，你在课业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向师兄请教。”胡仁轩又向胡月婵嘱咐道。

胡月婵，穆毅二人纷纷应是。

“经安，拜师之事暂时莫要宣扬出去，名利纷扰与你现在有弊无利，专心求道治学即可。”

穆毅明白老师是一番好心，若拜师之事传扬出去，穆毅立马会成为江州城，甚至整个江州的政治红人。

到时拜访结交、送礼宴请纷至沓来，哪还有心思读书？

看得出，老师是真的看重自己的，就像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道理是一样的。

“大宴宾客自是不可，自家庆祝一下却是无妨，经安午间便在府上用餐吧，陪老师小酌几杯。”胡仁轩对穆毅说道。

穆毅自无不可，点头称是。

“阿爷，师兄初次登门，蝉儿去做几道小菜给你们佐酒。”胡月婵对老者说了句，又向穆毅拱了拱手，便去准备酒菜了。

“哈哈，经安真是有福了。我这孙女自小精通厨艺，所做菜肴极为美味，可是天生好强，不愿囿于灶房之间，

却对读书武艺颇感兴趣，我也是很长时间没有吃到月蝉做的佳肴了。今日可是托你的福了。”

胡仁轩在正式收穆毅入门后已是完全当自家后辈看待，说话间已是褪去了太守的架子，颇为随和，甚至打趣起了自家孙女。

说起来在这个年代的读书人眼中，真正能传道的入室弟子，尤其是关门弟子，甚至看得比自家子侄更重，也是常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