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行动破产

之所以徐翠翠从天未亮到自己经过之前都未遇到一名读书人，也是有原因的。

这就要说起这个世道的另一个特点了——读书，大不易。

在这个生产力不甚发达的时代，虽然也有豪门大族、巨商富贾，但大部分人的生活也就是勉强维持在温饱的样子。

而知识是有价格的，而且很贵。

笔墨纸砚的价格，老师的束脩，游学的花费，如此种种都是挡在普通人与读书之间的一座座大山。

也不知是为了共同维护阶级利益，还是就是这样被教育的，所有读书人几乎都认为，读书是为了传“道”，所以几乎没有门槛较低、只教识字的启蒙学堂。

若开设学堂，却不传“道”而只传“术”，此为“淫”也，必将受到其他读书人的唾弃和讨伐。

当普遍的社会共识达成后，就没有任何个人能够反抗了。

如此大大提高了读书的门槛以后，全体读书人确实是都受益了：读书人少，竞争就不激烈，物以稀为贵，地位提高的同时，待遇也变好了，也就不存在有个别落魄书生为了生计去教泥腿子“淫术”，大把的“好工作”虚位以待，泥腿子才有几个钱……

一名天资平平的读书人，经过十二三年的苦读之后，最少能过童生试的第一级考试，也就是有了童生的头衔，这就是一名合格的教书先生了。

若是能过第二级，虽也是童生，但学问也好地位也罢都强了许多，又称老童生，轻松就能去各大衙门寻个差事，虽然当不了有品级的官，但吏也分三六九等不是。

此间世界的官吏制度若是放到现代社会，一个市的各大局长，除了教育局例外，其他全是吏，大都由考过童生试一二级的读书人担任。政府开大会的时候，最多也只有排在前三位的是官身，还不一定，说不定里面还掺杂着一两位才人老爷……

至于考过了三级童生试的才人老爷，相对就极其稀少了，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时候就不叫童生了，叫生员，已是有资格去后补县城主官或大城佐官了，但大部分生员都居家苦读或到处游学以应对举茂才的考试，一旦高中茂才那就是官身了，彻底踏入特权阶级的门槛。

三级童生试，加上茂才试，就是当今大周朝廷科举考试的全部内容了，与穆毅前世的古代却是不同。

就算读书人比前世古代少得多，但也不至于在于在坊道上从天不亮等到自己路过之前一个多时辰都等不到一个，这里毕竟是州城。

这主要是徐翠翠所在的里坊的原因。

江城颇大，南临汉江，东西长，南北略窄，开东西南北四门，城内有三纵三横六条主路，把江城分成了十六部分，把每一部分用高墙围起来，就是一坊，共十六坊。每坊开南北二门，其内有连接两个坊门的坊道一条，其他大街小巷无数。

每个坊的占地面积都颇为广大，按现代的度量衡来算的话， 东西长大约三公里，南北宽大约两公里，其内犹如一座小城，酒馆食肆、客栈货铺、青楼牙行、医馆棺材铺，一应俱全。

当然，作为【南富北贵东贫西贱】中【东贫】的“四安坊”——“安善、安定、安乐、安平”四坊，因过于贫穷，所以很多“配套设施”都相应的降了一等。

例如，酒楼换成了小吃店，食肆换成了路边摊，客栈换成了大通铺，青楼换成了半掩门，医馆里的大夫也是医术不精的。

连棺材铺都被木匠铺兼任了，一根木头，上半截打张床给活人睡，下半截打口棺材给死人睡，主打一个阴阳调和……

原因无它，穷，讲究不起。

…………………………

本来是想上街上诱惑一名读书人回来写信的，结果就碰巧遇到了正在“跑路”，经过此地的穆毅。

虽然对徐翠翠“拯救妹妹行动”的过程颇感好笑，但是木易也不由的为徐翠翠的纯挚感到钦佩。

她自己在青楼过的无比痛苦，眼看着脱离苦海的机会就在眼前，却毅然把机会让给了自己的妹妹，没有丝毫的犹豫。

思忖片刻，木易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转身看着徐翠翠。

“你原先是打算找人写一封信给徐康，和他商量把你妹妹从他手中买下来？”

这个时代的女性，尤其是未成年的女性，对家庭的男性成员是有很强的人身依附关系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徐翠翠这种情况，则属于父母不在，长兄为父。

徐翠翠果断点了点头，这已经是她的小脑袋瓜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想了一下，徐翠翠开口道：“妹妹长得比我好看，价格应该是要贵很多。钱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找楼中相熟的姐妹拆借一些。”

哈？姑娘，你这青楼没白待呀，连怎么估卖身价都学会了，是不是将来还想自己开一家啊？

抬手敲了敲额头，穆毅无奈的看了看徐翠翠的小脑袋瓜，又瞥了一眼她在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