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闭
在大门前,章予浣与其他两人碰了面,客客气气地说了声“久等”,三人齐齐往外走去。
“我有些想不明白,这人在武城就住在地宫里,又怎么会怕黑呢?”出了刑部大门,贺圻明问。
看吧!这世上有的是人受尽苦楚,可冤有头债有主,作恶多端的人总会付出代价,有的不过是早晚的差别罢了。
“嗯……应当说他怕的不是黑,而是幽闭不透气的环境。”章予浣不着痕迹地扶了下怀里的纸卷,脚步不停随口答道。
“哦,原来如此。”贺圻明若有所思,仔细想来,贺圻明不得不承认她对于办案、审判是有些手段的,连余大人都拿周若怀没辙,她却有办法让他开口;可她也有不属于这个职业该有的怜悯,果断走进牢房、拦着他伤害自己,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这也很正常吧,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源自心里的恐惧人人都有。”她看了他一眼,自顾说。
“那你怕什么?”话一出贺圻明就后悔了,本是随口一问,料想她又会不正经地答什么“怕你躲着我”,“怕你不喜欢我”之类。
可她却难得没有调笑,目光直直地、却不看他,只盯着前方的一小片光,“可能,怕死吧。”声音细若蚊呐,他却听得很清楚。
到了繁华的街市,街道两边传来“冰糖葫芦”“烧饼”“胭脂吊坠”的叫卖声,但他们三人确是沉默的走着。
“明哥哥……”贺圻明的脚步被阻住,声音有点熟悉。
习惯性地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青绿色衣裙的清秀女孩朝他跑过来,有些稚气的脸庞上挂着满满的欣喜。
认出她是谁,贺圻明心道不好,愣在等她过来。
“明哥哥,你都回上京这么多天怎么也不来找我玩啊,你还请谨骁哥哥吃酒,都不叫上我。”齐盈罗扁了扁嘴。
贺圻明闻言笑了一下,“我也得能找得到你啊。”
她哼了一声,“你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你。前几日,我好容易求我爹解了我的禁足,可你却外出公干了,你真是比魏谨骁还难寻,‘神龙见首不见尾’。”
贺圻明心想着都是什么词啊,还没应她,却见章予浣也走了回来,面无表情地打量向他二人。
正犹豫着该不该、要如何将她俩互相介绍一下,那边就已有了动作。
齐盈罗目光在章予浣的身上上下逡巡,最后停在她的腰侧,“大理寺腰牌?你就是那个一直缠着明哥哥的那个女的?”
贺圻明尴尬地咳了两声,想要拦住她。
她却像未听见似的,继续吵吵咧咧,“吼,就是你啊。当年没牵缠到谨骁哥哥,现在你又来跑来祸害我明哥哥。我还听说明哥哥去逛了青楼,肯定是你带坏的。我劝你离我明哥哥远一点,不要败坏了他的名声,不然,不然……”她还想威胁一下,却没不然出个所以然。
贺圻明忙上去拦住她,却没拦住她的嘴,任她当街把这些有的没的都嚷出来,尴尬地阻住她,“盈罗。”
章予浣不悦地蹙起眉,“哪里来的疯丫头?”
巡捕小哥此时更是窘迫,忙打了个招呼向章予浣告辞。
贺圻明干干地笑了两声,“这丫头口无遮拦,你别见怪。”转向齐盈罗,“盈罗,快向章大人道歉。”
齐盈罗圆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明哥哥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啊。”
“盈罗!”
齐盈罗听话地闭了嘴,表情却凶巴巴的,颇为好笑。
“这丫头是礼部齐尚书的独女,脾性顽劣了些,但这都是些无心之谈,你别往心里去,我代她向你道歉。”贺圻明满怀歉意,对她说。
她笑了一下,“哦,齐尚书也是个怀瑾握瑜的大儒士,怎么教出这么疯丫头。”
那丫头却大声吼道,“你才是疯丫头,我怎么没教养了?”
“教养嘛,我与你父亲、姑丈同在朝为官,你见了我该叫一声姐姐,你非但没有,还恶意中伤我,足可见这教养……啧啧啧。”
贺圻明又想上前拉她,章予浣却先后退半步,“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同一个小孩子计较,毕竟童言无忌嘛。”她刻意将“童”字咬得很重,笑盈盈地看向齐盈罗。
“你!我才不是小孩子。”她朝章予浣冲过来,张牙舞爪地,此刻大半个身子都贴在章予浣身上。
章予浣不喜与人身体接触,下意识拔出了腰刀,语气稍冷,蹙眉道,“你干什么?”
她的眼神却转向章予浣腰间的刀,却不是恐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过来好一会儿才开口评价道,“咳,你这腰刀,不错。”
章予浣一脸好笑,退了一步把整把刀拔出来凑到她眼前向她展示,“喜欢吗?”
呆呆地点点头。
“送给你可好?”
眼睛愈发亮晶晶,痴痴地点点头。
章予浣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想得美!”而后冲贺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