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病重
“将军,现在夫人感染了时疫,您还是离他远一点好。”大夫躬身道。
纪凌皓像是没听见似的,把自己的手让沈瓷抓着,轻声哄他。
“多谢大夫走这一遭,我送您,这边请。”青柏道。
大夫看了眼床榻上挨得极近的两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提着医箱走了。
纪凌皓的手探进被褥里给沈瓷揉腿,虽然隔着亵裤,但掌心下的温度依旧烫得吓人。
沈瓷无意识的蹬着腿,觉得身上的布料摩擦的皮肤生疼,连柔软的被枕都是负累。
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许多记忆的碎片涌进脑中,嘴里也说着胡话,凑近了听,能听见他在喊阿娘。
纪凌皓拿他毫无办法,不断拧冷帕子给他擦身,抚着他的鬓发轻声呢喃,都是些哄人的话,又亲又抱,不离他分毫。
纪凌皓舍不得他疼,心脏酸软的同时,一股隐而未发的怒火压在心底,扯得他太阳穴开始胀痛。
“将军,我来照顾公子吧。”青柏盯着床榻上的人,担忧道。
“你们都出去。”纪凌皓守着窝在怀里的人,冷声下令。
“将军,用不用我先去把纪子明给抓过来?”秦司咬牙切齿道。
“先不用。”纪凌皓将怀里睡得不安稳的人搂得更紧些,拍着背哄慰:“你去城南找林老大夫,看看时疫的方子进展如何了。”
“是。”秦司退下,顺便拉着青柏一起。
青柏放心不下,但也只能先退下,去厨房给公子煎药熬粥。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纪凌皓上床把沈瓷的衣裳都脱掉,将人圈在怀里。
沈瓷拧着眉,仍旧觉得不舒服,但不想离开纪凌皓的怀抱。
“乖,别怕,没事的,我在呢。”纪凌皓耐心的安抚着他,连叹息都变得轻而小心。
沈瓷的泪痕沾湿了他胸前的一小片衣襟,这次嘴里的模糊呻吟,从娘亲变成了纪凌皓的名字。
城南,瘟疫区。
“林医官,这是您的信。”送信的小太监恭敬地呈上手中的信件,然后有眼色地接过林业平手中的蒲扇替他煎药。
林业平微微颔首:“多谢。”
“您千万别客气。”
煎药的地方只是临时搭的一个简陋铺子,四面通风,什么都挡不住,路过的人也能倒将躺在地上哀嚎的病人瞧得一清二楚。
林业平拿了信走到一旁拆开,还没看,嘴角的笑已经挂上去了。
他现在的样子颇有些憔悴,身上的衣裳应该已有几日未换,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煤灰。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字迹却工整流利,看得出落笔者坦诚的心意。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想到吴云庭红着脸写出的这句话,林业平不由轻笑出声,然后便被不知从何处走来的林束给逮了个正着。
林束力道不减当年,跳起来就是一个脑瓜崩,敲得林业平疼得差点没拿稳手中的信纸。
“赶紧干活,还在这里情情爱爱,你们现在的小辈真是……”林束端了两碗药离开,还不忘给了林业平一个大白眼。
“是,师父。”林业平嘻嘻一笑,揉揉脑袋,把信妥帖收进怀中,也赶忙去看新来的病人。
北阑一队终于抵达临安,路途上不断有人染上时疫,回程便也越拖越慢。
好在江楠的年纪虽然大了,但身子骨倒也硬朗,受得住舟车劳顿,平安归来。
按常理,工部此行艰险立了大功,皇宫内应摆宴恭贺嘉奖,但此时正是朝堂百姓人心惶惶之时,不宜大费周章,所以一切都只能暂时搁浅。
况且,现下也没人在意这个,只想先把此次的瘟疫度过。
北阑难免有些恨恼,自己在兖州被当作下人一样使唤,吃住也都同贱民一起,本就心中愤懑无处发泄。
现在瘟疫肆虐,自己也是加倍小心才没染上,好不容易赶回临安,却没人提及自己的“丰功伟绩”,想想就令人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温思思也毫无办法,只能尽量安抚住他。
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再等一些时日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纪府这几日都被低气压笼罩着。
黑乎乎的药汁和清淡的吃食一份份送进纪凌皓的房里,然后又被原封不动地撤了出来。
青柏看着还剩下一大碗已经凉透的药,心中的担忧只增不减。
他跟在沈瓷身边多年,深知他的脾性。
沈瓷什么都好,就是讨厌喝药。
他从小生病喝药就闹人头疼,磨得沈玉良用尽了心思,甚至放话出去,谁能让公子多喝一口药,就给十两银子。
现在他又感染上了时疫,更不能不喝药,若是总纵着他,只怕病情会更加严重。
沈瓷正皱眉呜咽,他出了一身的汗,扑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