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航
“李京!”李诚忽地大叫,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得尖锐撕裂。
在场众人目光里,李诚指着一个虚无的方向,目光直愣愣的如同中邪,他先是高喊出自己已故叔父的名字,然后说了句,“老子不怕你!”
下一刻,他的身体如同被一双无形的手提起,双脚向后直直抬起,整个上半身一直前探,越过身前的红木栏杆时,双脚朝上往前翻了个跟斗,然后整个人身体腾空,重重地坠落在一楼的地板上。
“嘭!”
这一声引起全场宾客的大声尖叫,所有人都在慌乱跑动求助。
眼前只能看到无数只脚踩踏而过,还有一个衣饰华贵的女人在他身边摔倒,又哭着被同伴拖起来拉走,最终逃离了这个,宴会厅。
他要死了,李诚心想。
他能感受到肋骨和脊骨碎裂,有断裂的骨头刺破了内脏,极端的痛楚之下,身体却无法挪动分毫,五官之中都在往外涌出鲜血,整个世界被血色填充。
他不能动,眼睛却好像被开通灵异功能,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宴会厅的某个位置,李京夫妇早已不见踪影,却有两个熟悉的人抱着手臂闲闲看着他。
年轻男人的脸孔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他目光幽凉看着李诚,淡淡问道:“就这么死了?”
言语里没有带任何人的名字,李诚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怎么会?坏人活千年。”他旁边的另一个身影,那个被李诚当做堂弟的女友隆重介绍给众人的女孩子,带着大大的笑容,声音里带着一股熟稔的抱怨,说出的话却让李诚心里蔓延上绝望,“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行。”
李诚的眼睛好像有自己独立的意志,下一秒,他就看到,在李家老宅的一个小花园里,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血红色的身影。
他能看到,自己身体里不断逸散出的生气都被吸入那个大一点的血色身影。
随着两人之间产生的关联,那个血色身影离他越来越近。
对方不理会李诚的抗拒,最后缓缓贴上他的后背,没入他的身体。
最后那一刻,李诚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坚硬的铁棍一点点穿透、撕裂……
因为极度痛楚,他口里发出无意识的呼嗬之声,意识却越来越清明。
很久以前,记忆里好像是有那么个年轻人,因为太过执拗,被他亲手推进工地里浇筑的钢筋笼里,他亲眼看着对方身体被刺穿、撕裂,还在他一息尚存之时,让人在钢筋笼里将他的身体拔|出来,放在众人眼前展览,恫吓和威胁他的同伴……
“嗬……”
“嗬……祁、航!”
在李诚喊出这个名字的同时,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觉醒了。
红鬼的意识从混沌之中被抽离,血色覆盖的双眸逐渐变得清亮起来。
是了,它叫祁航。
这个名字寄托了他父母对家族未来的希冀,却在他十八岁刚成人那一天被李诚残忍扼杀。
祁航那天刚查完高考分数,他的成绩很好,足够上京都那所理想中的大学。
他想立即告诉父母这个好消息,于是揣着手机从家里出来,往父亲承建的工地上跑。
他父亲是小包工头,去年接了一笔大生意,替一家大企业建厂房和大楼。
父亲对这个项目十分重视,一年里头只要不在家,就在工地上监工。
祁航打算先到工地跟父亲汇合,然后开车去邻市找母亲,一家三口好好庆祝一番。
他母亲是个女强人,在一家大型企业任财务总监,平时只有周末和节假日才回家。
祁航走在路上,没忍住先给母亲打电话想要通报喜讯,却发现电话没人接。
他调开母亲的微信对话框,压抑着心头的喜悦,一边走一边埋头打字,想提前高知她这个喜讯。
正是因为所有精神都被喜悦笼罩,他没有注意到前方围拢的人群和惊呼声。
不知哪里伸过来一只手,挡在他眼前。
视线被夺走的前一秒,他只来得及听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只来得及看到蔓延到脚下的黑红色血液,以及半截十分熟悉的裤脚。
他的人生就在那一刻彻底跌入无尽地狱。
李诚,是打开地狱的恶魔。
在工地工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控诉中,祁航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他父亲自从拿下李氏这个工程项目之后,就一直自己出资垫款。
而按照双方当初的约定,李氏应该在半年前打款给祁航的父亲,但李氏却百般推脱,一直未付应有的工程款。
坚持了半年,和李氏磨了半年,祁航父亲的工程队因为缺钱已经付不出工人的工资,多个贷|款逾|期。
被逼上绝路的祁父今天找到李氏的负责人李诚要钱,被对方拒绝不说,还被对方羞辱。
祁父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