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遇袭

江边的夜晚把初夏的那一丁点热气驱散了。

饭后大家都各自回屋，我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端着杯子啜水。慕岑将窗户掀开一条缝隙，坐在窗下向外窥望。

“那个，慕公子…”

“嘘！”慕岑转过头示意我噤声，顺势将窗合上。

他走到我旁边的凳子前坐好，倒了一杯水递到鼻子下嗅了嗅。

见他如此，我一阵汗颜，他谨慎至此，倒比我这谍庄之人更甚。

“无妨，我已经喝过了。”

我摸了摸鼻子对慕岑小声说。

他抿了一口水，道：“依你看，还有多久。”

“嗯？”我抬头看向慕岑，他稍稍侧脸，将耳边对向我，询问这副□□还能撑多长时间，我下意识的伸手去碰触面具的边缘，丝丝冰凉传来，这才反应过来，忙收回手不敢看慕岑。

他扭头看我，竟罕见的轻笑出声，“你…算了。快估算一下时间。”

我轻咳一声，道：“正常情况下可以再坚持十个时辰，”

慕岑点点头“实际呢？”

“可是天气实在不好，实际只能再坚持六个时辰。如果有其他刺激性的因素，那便只能呈现四五个时辰的完美状态。现在已快亥时，明天一早它将漏洞百出。”

慕岑听后低头沉思。因刚刚不小心碰到他的脸，我心中有丝尴尬难以驱除，又想到那位杜姑娘今后可常常与慕岑相伴，一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抓挠的心尖难受，不知不觉把慕岑披给我的外衣脱掉，想缓解一下情绪。

“别…！”慕岑前倾身子要拉住我，外衣已经褪了下去，突然我心中闷住，幻术不受我控制，一点一点从我身上消失。

慕岑立刻起身吹灭了蜡烛，将外衣重新罩在我的身上。他低下头轻轻伏在我耳边说：“这里布了屏障，用术会被干扰，好好穿着它才能使用。刚才的样貌，还能再变回来吗？”

我的鼻间充盈着慕岑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冷冽的香气。我闭上眼试着催动幻术，那口闷气逐渐散了去，身量和面貌又变成孔芙的样子。

“辛苦宋姑娘了。”慕岑轻轻说完将我扶到床边，“小芙，快睡吧。别怕，有哥哥保护你。”

他从床上取下一席薄被铺在脚踏旁，坐在上头倚靠在墙边，屋外又下起了雨，一团团黑暗压在窗檐外，慕岑匿在其中让人看不清模样，只勉强看得出轮廓。

“哥，你不睡吗？”我挪上床将被褥盖得严严实实。

“睡，不然等天上响雷谁都睡不着了。”我向慕岑的方向使劲看了看，想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这屋子只是平平常常的渔民庐舍，我踏入这村落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可慕岑就如同早做好了万般的调查，连布下屏障都能了然于胸。他这件衣物也不过是平常商人穿着的绸缎质料，如何能够无形中护住我的幻象不受影响。

我闭着眼，用手轻轻摩挲着衣服，慕岑，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比我这个谍庄的人还要深不可测；我又何时才能看到你真实的面容呢……

天空突然划过几道白光，重重的雷声在很远处轰隆响起，“真的打雷了。”

“害怕吗？”慕岑的声音淡淡的，就像一位兄长对妹妹的关心。我却一阵心慌，不知该用什么语气回答，

“嗯?不怕。听着雷声反而睡得更香。”

“你倒与其他女子不同，竟不怕打雷。”

“你有很多女子吗？”

话一出口我便有些后悔，急忙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可越是着急越是什么都说不出，憋了半晌只能干咳几声掩饰尴尬。

慕岑没有理我，仿佛消失在了黑暗中。我仔细辨了辨，才听见那阵阵轻微的呼吸声还在不远处。

“咳…你睡了吗？”

“…”

“你坐在地上凉不凉，别受了风寒？”

“…”

似乎慕岑已然睡去，窗外劈过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引得雷声翻腾在云间，雨夜忽如白昼夺目，如妖兽作孽，雨声掩盖住世间的嘈杂，连近旁慕岑的呼吸也若隐若现。

我合上眼，只看见婉儿抱着小狸向我跑来，要一同去后山摘祝余草，又见爷爷教我使剑，我却怎么也跟不上他的剑法。转瞬，一名女子穿着红色的裙褂在我眼前摇摇晃晃，耳边响起铃铛声，几个高大的男子忽然出现，又忽然都消失不见，眼前一片漆黑……慕岑戴着那枚素银面具倚在树下，面前摆着一排烤鱼，我开心的凑过去想拿起来吃，但怎么也走不到跟前，烤鱼都变成了金瓦向我飞来，我伸手想接住，只听“哐啷”一声它们全都碎在地上变成粉末，我正懊恼不已，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脑子瞬间清醒起来。

“什么人！”我翻身跃到了床下，伸手摸向腰间的青灵剑，剑未出却被拽到了身后。

“敢问壮士所为何来！我们兄妹二人平头百姓，路过此地不意冒犯别人，若需要钱财，但请拿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