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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六零后平民回忆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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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何时,问过母亲,母亲总是说,我是生在散食堂那一年。至于出生的月份、日子,就连是白天或是夜里,母亲更是说不清了。为印证我出生的季节,母亲总拿我们一个生产队一家赵姓的儿子说,我比人家大一岁,人家出生于第二年。母亲又知道那赵家女人生孩子坐月子是热天,因怕落下病根子,大热天也不敢出屋子,生了一身的痱子。由此印证我也是出生在热天里。

我的出生之年,应是60年的夏季,还在吃食堂中。母亲生我时,也不是在自己家的房屋里,已是全家人被大队赶出自家老宅子,住到离庄子西几里外靠山坡边的一个小庄上。

因58年大炼钢铁,我母亲居住临街的老宅大院,大队干部让腾出来,变成大炼钢铁场所。街筒上也是建炼铁土炉的场地,因我的六哥曾给我讲过,他小时候一次晚上要回老房子看看,路过见满街筒是灯火通明的在炼铁。母亲也曾说过,58年炼钢铁晚上还要到所住的老宅大院后坡上背伐掉的“千桩橛”(养柞蚕的柞树,我们当地又称栎楙子,一是养蚕,二是每年把这种栋楙子砍去,当柴火用。若不用养蚕,就在一墩栎楙里留下一根比较粗的枝,其余枝子砍去当柴火用。留下那一枝慢慢就行成短粗的木桩型,这种短木桩型栋树,能产出做饭用的柴火就更多),用来烧火炼钢了。因母亲本是小脚,又摸黑上下山坡背木柴,可想多么的艰辛。到我记事时,我所住老宅子东边三架山坡上,没有见到过有一棵被留下来的“千桩橛”。

母亲也曾说,那些炼钢铁的人,也不知是哪来的那么多人,看来并不是本村庄上的人。到我十几岁在生产队干活时,也听过参加大炼钢铁的老力(成年人)们讲,那时谁还有家呢!男老力随时调到外地伐木头,炼钢铁或修水库,属你个人的东西就是一张破席卷个烂铺盖,背在肩上,再夹上一个吃饭碗(筷子也不用带,随地取材,用小木棍,或草棍用),走到哪吃到哪。整年妻子不知到丈夫在何处干什么,干活的人是不准请假回家。

正是母亲因成分害被赶出老宅子,也由此因祸得福,要不是母亲在所住的偏远小庄上,一家人不知被饿成什么样。虽然母亲怀我时,因严重的营养不良,也出现了浮肿。但相比母亲说过我本族姓一家的远门大姆(指大伯母)在街上的食堂吃,因成分害被饿得全身浮肿而无法走路。

后来知道我出生地,名叫沈家庄,总共也不到十户人家。这个小庄子是背靠庄子北边高坡建的房子,大都是用土板打的土墙盖的草房,也多是用石头垒的院墙。庄子北边的山坡比较高,山坡上不能种庄稼,也没有长出树木。小时候上过这个山上,山坡上都是养蚕的栎楙子,一来养蚕,二来更是村民做饭的主要柴火。

沈家庄的住户,其主房是坐北朝南,住户的房院都是在比较缓坡地建筑,庄子前是一条东西走向可通牛车的平路,向西可通二里外的同是建在山坡根的另一小庄裴家庄,向东不远处交上生产大队时期新修的通向外村的大路。

沈家庄前大路南是一块坑地,坑地中央有几坐坟,是沈姓的老坟院。坟院里长着树木和一块小竹子园。这块坑地前又连着是二块堰滩地,直达南边村庄里的一条东西大路。堰滩地正是东西有两条坡岗所行成,除了这几亩堰滩地能种秋麦两季外,沈家庄没有好地,多是贫瘠的坡边子地。在划成分时,自然沈家庄的农户都是好成分,即贫下中农成分。

沈家庄庄前东头靠路南边有一口水井,我小时到过这口水井处,见水井是用石头圈起来的,水井临上半处的石缝里还长有水草,而水井上有一架木制辘轳,是庄上农户打水工具。

听母亲说,我的五哥和六哥经常两人从这口井里打水,两人抬着盛水的水桶把水抬回家。那时两个哥哥也不过十岁左右,只能抬水吃,而农村的老力(成年人)都是担水吃。有一次两个哥哥打水时,六哥不慎要掉下水井去,五哥用手抓着六哥的衣服,六哥倒栽肚(头朝下)被五哥拽着下衣提溜在水井里,五哥并大声呼喊,才有大人们(成年人)听到喊声把六哥拉上井来。还听母亲说,因家里没老力(生产队干活的成年人),五哥和六哥到食堂打饭,往往等着食堂先给有老力的户打完饭,才给我们家打,并且剩下的多是稀汤寡水,两个哥哥用一个木桶把食堂打给的饭汤抬回家。我母亲和我的哥姐们,住的是沈家庄,而分片所立的食堂是西沟“大路边”上,离住的地方有二里地。有一次两个十岁左右的哥哥抬着晚上从食堂打回只是红薯面浠汤里放些红薯叶子的浠汤,两个哥哥在抬饭的路上桶倒了,桶里晚饭汤也坎(方言,倾到)在地上,本来是丢些红薯叶子的浠汤饭也没得吃了,为此两个哥哥和姐姐晚上都在哭。本来吃食堂就吃不饱,每天都饿的慌,可那一晚上全家人没得晚汤喝,只能饿着了。

虽在吃食堂时,母亲生我在沈家庄居住的一家草房屋里。但没多久,母亲又带着我们去到更西边的裴家庄住。那时所谓的家也很好搬,每人身上穿着破烂衣服,只带上吃饭碗筷和破被子,也就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裴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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