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皂衫男子眼睫轻颤,连带着好似心中有树叶哗哗作响,只一刹,曹煜将树叶归为寂静,垂眼不再看魏昭,只将手上的伞递了过去。
魏昭并未分神去看递来的伞,仍旧盯着伞下人的面庞,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动作,她扶上递过来的竹伞,却并未将伞取走,而是扶着伞,一步,一步,走近了曹煜。
酒肆的棚子与伞下有两步路的距离,只这两步,曹煜心口却似有狂风大作,若是得以瞧见,树叶应是在天地间随风狂舞着,眼皮一跳,曹煜低头看见魏昭发间的水珠,感到喉头发涩,“娘娘…”
“确实很像。”
曹煜微微一怔,魏昭不觉,只继续道:“本宫有幼时所识之人,眉眼也似你这般好看,一时看错,失了礼数,自当罚酒,你且等着。”
目光追上魏昭,曹煜看她踉踉跄跄回到棚下,将桌上的酒壶一一颠了过来,没想到真叫她凑出一杯酒来。
端着一杯酒,魏昭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酒水外溅,想必出了棚子,她也要护着手中酒杯,曹煜向棚子走近两步,魏昭见了,只站在棚下。
“三杯是凑不过来了,只罚一杯,聊表歉意。”
魏昭举杯欲饮,手中却是一空,再凝神去看,曹煜已将杯中酒入喉。
原是荔枝酒,酸酸甜甜,后味却只余甘甜。
魏昭心中不悦,面上眉头轻蹙,“为何要抢本宫的酒?”
“娘娘不识微臣,是臣之过错,理应自罚。”
魏昭微微晃了晃脑袋,伸手抱上一旁的柱子,独自在脑中拐了一些弯弯绕绕,而后赞同道:“也是。”
魏昭想高兴了,快步躲到曹煜伞下,微微仰起脑袋,“走吧。”
见曹煜不动,魏昭不解道:“不是来接本宫的吗?”
“是。”曹煜果断应下,看了一眼刚刚放在棚边的伞,将酒杯放在一旁,转身和魏昭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雨天,地面坑坑洼洼的,遍地都是小水坑,魏昭吃了酒,路走得歪歪扭扭,一步踏错,将水坑里的积水踩出一个漂亮的水花,魏昭愕然,忙低头去看,团领袍下摆果然被溅上不少水渍,星星点点还有少许泥点,再去看曹煜的,更甚,抿了唇,魏昭很是心虚地转向曹煜笑了笑,“本宫…带出的银两都给了那酒肆掌柜,没有什么可赔你的了。”
“无事。”
魏昭摇了摇头,“不行。”
每逢南下,魏昭常常溜出行宫去找乐子,害怕她出事,曹煜总暗中派人保护,只这一世,他放纵自己随着心意来接魏昭,不知从何处借了胆子,他竟直直对上了魏昭的一双眼,恰如秋水横波,摄人心魄,即便未施粉黛,眼尾也因几壶酒而微微泛红,敛去心中微动,曹煜看向魏昭脚下的水坑。
魏昭摸了手腕,又去摸耳垂,甚是懊悔没有带些首饰出来,只好道:“回去,回去了赔你。”
“好。”
上了马车,魏昭靠在一处软成一滩,难得见到魏昭有如此放松的时刻,曹煜起身出了车厢,与车夫坐在一处。
到了城门附近,曹煜下车另寻了车夫,给了赏钱,叫人驾车去行宫。
裴宗英回到行宫不见魏昭,发了火,将魏昭寝殿里的摆件砸遍,坐在床边缓了许久,待翡翠将魏昭接回,裴宗英上前拉住魏昭的手腕,沉声问道:“皇后喝酒了?”
魏昭掀起眼皮,猜测裴宗英应是生气了,“嗯。”
裴宗英深吸一口气,“皇后难不成是在气朕不在行宫陪你?”
魏昭摇头。
“自己去的?”
“嗯。”
“如何回来的?”
魏昭眼睛一转,心想,原来去接她的人并不是裴宗英派去的。
“回陛下,奴婢问了车夫,是酒肆的掌柜……”
裴宗英瞥了一眼,那宫人立刻闭了嘴。
“是坐马车回来的。”
自觉此刻是问不出魏昭什么了,命宫人服侍皇后歇下后,裴宗英拂袖而去。
第二日一早,魏昭仍觉头痛欲裂,翡翠忙让下人去取沆瀣浆。
“娘娘,昨日陛下生了好大的气,您不能再往外跑了。”
魏昭有些疑惑:“生气了?”
“是呀,您看这摆件,都是新换的,您喜欢的那件青釉刻花瓶也没了。”
魏昭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一查好感度,果真掉了五个点,无奈咬牙悔恨道:“喝酒果然误事。”
“娘娘…”
又是一世努力白费,魏昭已不想听翡翠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忽又想起昨日酒肆一事,“昨日本宫是如何回来的?竟是半分也想不起来。”
“是酒肆掌柜叫了马车。”
“倒是个好心的,差人送些赏钱去。”
此后,曹煜再未见魏昭独自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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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见曹煜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