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欲追奇趣
说话。
“安生啊,他下个月就要娶李笑笑进门,请了我这把老骨头吃饭,连恭喜的盘费也搭着送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前几天还请我吃锅闷蛋来着,那锅焖蛋啊……”
显然,杨安生考虑到了儿子不愿意自己新娶,先找族长来促成这件事。
杨族长来回说着:“我是真的没想到啊,还有两处田地,安生也要分给李笑笑。”
“族长所说的嫁娶、田地财产,杨真知道吗?”
“估摸着听到了风声吧?杨安生的儿子,可没那么傻!”杨族长斩钉截铁道。
按族长所说,杨安生打算下个月带着李笑笑去江南游玩,游个三月半年,生米煮成熟饭,加上族长承认,李笑笑这个杨家大妇的身份算是坐实了,杨真这个半大小子,再不愿意又能如何?
父亲愿意带着新欢避开儿子半年,就算照顾儿子感受了。
族长惋惜地掰着指头:“杨家的地产铺面,加起来零零总总,该有四千两了。”
阴书儿问道:“那现在杨安生死了,他的钱都是谁的?”
族长道:“安生已经和李笑笑姑娘立了婚书,许多田地也过到李笑笑手下,也就明面上的铺子还在杨真手里。”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栅栏中间扎的木门被人推开。
一个圆脸少女叉着腰,柳眉倒竖,“我知道你们今晚要来,进来吧!”
她红红的脸,黑黑的头发,生气时双唇一掀一合露出雪白宽平的牙齿。
族长道:“唉,笑笑姑娘,这几位六扇门的大人,是特意来找你的。你放心,有什么就说什么,他们都是好人。”
阴书儿露出好人样式的笑容。
李笑笑的眼睛,弯弯的。
这双弯弯的眼睛一横,翻了个白眼。
阴书儿不由地心虚,跟在元望之、金桃后面,缩头缩脑地进到李笑笑的家。
她和哥哥李立一起住,家居十分简朴。
只有一色的水磨砖墙透露出,这户人家家资不浅。
李笑笑是常见的农家少女,清水洗脸,桂花油梳头,手上有腌过辣椒的辛辣气味。
阴书儿很喜欢她,尤其是她的眼睛,弯弯长长的笑眼,贮着两丸黑水银似的大瞳仁,让她不笑时也有三分鬼精灵。
一惊一乍时,漆黑瞳仁放大,像一只受惊的野猫。
墙壁上的油灯不算明亮,昏黄的光,暖暖拂在七人肩上。
七个人的影子,都映在矮矮的几乎贴地的窗户上。
金桃拈了一把桌上果盘里的核桃酥,一个人咔哒咔哒嚼起来。
“我要嫁给杨郎的事,”她背对着灯光而坐,脸上阴影幢幢,“他们都不同意。”
“他们都有谁。”阴书儿问。
“他们就是他们咯,杨郎的儿子儿媳,杨家宗族的一些人,还有我的哥哥。”
李笑笑吸了一下鼻子:“他们都觉得我是为了他的钱。呵呵,那杨郎的儿子儿媳别要老子的钱啊?”
提到她的杨郎,李笑笑柔和了神色:“我对杨郎是真心的,因为他是个君子。我这一生,只碰到杨郎一个君子。”
元望之起身到处看了看,“你哥哥不在?”
“杨郎前阵子托他多去进些赤兔皮来,这阵子草肥,剥下来的兔皮油光水滑的,是上等货。”
“那就不是他了。”阴书儿脱口道。
说完,她刚好对上元望之审视的脸,元望之道:“对,案子发生的时候李立不在这里。”
他是在肯定她?
用不着吧。
元望之接着问李笑笑:“你最近一次见到杨安生是什么时候?”
她悲伤地垂下头,或许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表情。
“最后一次,就是前天,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等他,他约好了要带我去后山的小河里放花灯,他还说要带我捉萤火虫。”
“他一直没来。”
李笑笑幽幽地抬起头来,脸上多了两道明显的泪痕。
“我知道他不会再来了,然后你们来问我,是不是我杀了我的杨郎!”
元望之一脸尴尬。
阴书儿接替他的任务,“我没有这么想过,你和杨安生的故事,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最好注解,非常感人。”
李笑笑擦去眼泪:“你肯这么说,就算是骗我,我也甘愿了。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杨安生前天来过吗?”阴书儿再次确认。
“来过,戌时正点来的,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喝了他带来的山苍子茶,下了两局棋,他总是假装输给我。”
“他是走着来,还说坐马车来的?”
“走着来的。”
“杨安生和你说过,有人威胁他,要杀死他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