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失情

昏暗的房间内，一台等人高的机器正悄无声息的运行着，少女躺在柔软的机器底层上。好似躺在儿时的摇篮中，静谧又安详。

但掩住她半个头颅，插着长长短短管子的头盔，却使氛围显得邪恶而不祥，就连那人性化的柔色光晕，也显得刻意为之了起来。

柔色光环从机器底端升起，升向那不知有多高的极远处。这时人们才能看出这间隐藏于黑暗之中的房间有多么大的体积。

苏凌的脸半隐半现于氤氲的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中。

待到那柔色光环升起到顶端时，机器蛋壳般的盖子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应声而开。

东七星抬手摘掉了自己头上的头盔，缓缓坐起，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苏凌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想去抚摸东七星的脑袋，却被东七星躲过，这时她才借着光看清了东七星那双似乎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

苏凌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怔了半晌，手缓缓垂下，她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东七星茫然的站在了原地，像一棵抗倒伏种的小麦，抑或是一棵转基因的新型白菜，愣愣的。

东七星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她似乎总是这样。

封锁记忆本质上是一项封锁一部分情感的实验技术，还未发育成熟，如若不是情况特殊，苏凌也不可能答应东七星要来的请求。

东七星未成为痴呆，情感封锁也进行的很成功，但她却失去了她全部的情感。

毫无情感波动的她，脑中似乎只保留了几乎要成为本能的执念:“去训练”，“去变强”。

她已经不理解为什么要去训练，为什么要变强，强到足以杀掉余安。她似乎成为了脱离了主人格的一个附属人格。

余安，小妍的恩怨与她无关，她只知道杀掉余安相当于与整个基地作对。

“不过正巧也没什么事做，那就去变强，试试那种俯视的感觉吧。”

东七星机械化地迈步，向着训练场走去。

余安突然出现在东七星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时口吐两个字:“小，妍。”

东七星转过头去，而余安身形却突然向后一闪。但他却未见到往日只差分毫便能砍伤自己的刀刃，却只看到了东七星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死鱼眼。

东七星继续向训练场走去。

余安愣愣地看着东七星的背影，很久很久。

泪水无意识的从他的眼眶中溢出，余安伸出双手，看到一滴滴的泪水击打在掌面上。

忽然，余安的脑中传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他跪倒在地面上，双手捂头，嘴中漏出一些断断续续，不知含义的词语，最后总是大喊一声:

“你不是我！你不爱她！你给我滚！！”

身旁的余雅闻声，顿时转过头去:“弟弟？”

余安抬起头，看向余雅，涕水在其脸上不断流下。

余雅脸上泛起惊喜，伸出双手想去拥抱余安，却忽然听他开口说到:“我心情不好，咱们去找几只猫来吧，求求你了，姐。”

余雅面上表情凝固了，而后伸出的双手快速收回，似是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般。眼眸中泛起无尽的嫌弃与一点点……悲伤。

她抬起头，立直身子望向远方落下的夕阳。忽是开口说道:

【我已知我必然灭亡，可又不得不走向灭亡。】

【……】

【也许，在我意识中是正常的事情，已让我逼近灭亡。】

【我不得不走向灭亡，而如若能为我的灭亡填上几分美好，那也算是……】

【无悔吧……】

【也许……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