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蝴蝶是淡粉色

曲缘瞳孔微震，眸光从苏绫手上正在转动的小巧剔骨刀，移到那张正在慢慢靠近的，毫无感情的脸上，继而转向那似乎隐隐泛着杀意的眸子。

“苏老师，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谈谈？正有此意。”苏绫将手中的小刀收回袖中，走出厨房，坐在餐桌与曲缘相对的那一端。长腿微微曲起，一只手懒散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餐桌上敲击着，发出极富节奏感的韵律。客厅里开着暖色调的吊灯，将苏绫那刺人的棱角磨平了些许，竟让她看起来有些小家碧玉的感觉。

曲缘放下碗筷，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水，讪笑着坐到了苏绫那修长剪影的对面。

“苏老师，你看......”

“我第一次见到小星的时候，是在她五岁的时候。”苏绫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清冷的御姐音打断了曲缘。眼神中的寒意似乎在她谈起东七星的一刻消失了，剩下的，是温柔与荡漾的眷恋。

“那是她刚刚接受完记忆传输的时候，我们这些导师来选这一届要带的徒弟。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都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只有小星，走过来的时候就蹦蹦跳跳的，似一只淡粉色的蝴蝶，好像根本没有受到记忆传输的影响一般。”苏绫的嘴角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却不顾曲缘张得越来越大的嘴巴。

“说实话，我第一眼就看到小星了，毕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是我其实并不想选择她。因为接受完记忆传输的孩子就算是可以成功将大脑与知识契合，也会因为太多的知识冲击脑海，或者是因为接收到了自己年龄还未允许接收的信息而使他们的性格产生畸变，有些会变的偏执，有些会变的好色，更有甚者会爱上杀戮的快感。”

“我想选择一个我不会对其产生保护欲和喜爱感的孩子，这样在他变成一个变态或疯子的时候我就不会那么心痛。但是小星最后还是被分配给了我。”

“【导师】是将一届届地心计划承担者训练成为体力以及技巧可以适配上他们所学知识的人，是由每一届的最差者再通过二次记忆传输与训练充当的。如果你没有被检测出精神疾病，就可以充当导师，导师的能力是由时间和幸运堆积而成的。”

“而我那年才18岁，是第一次当导师，自然是最后选择徒弟，而其他导师都不选小星，其一是因为女孩子训练体能和战术确实有困难，其二就是那群经历二次记忆传输，纯粹到了极点的疯子不会对这种可爱的女孩子感兴趣。说到这里，我还得感谢他们呢？”

看着曲缘警惕的眼神，苏绫一反常态地对他笑了笑，却使曲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放心吧，我和那群疯子不一样，我是幸运的，只不过是有点精神洁癖。”

“再说回来，我在当小星导师的几天后，就想好好感谢那群疯子了，经过我的测验，小星是真的没有受到任何记忆传输影响，她的心理年龄竟还是接近五岁的水平。之后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嗯~我想想。”苏绫拿起纸杯喝了口水，依然用手撑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嗯，之后大概就是小星天资很高，虽然心理年龄很小，但在各种竞赛上都是名列前茅的。甚至最后纪录十年的积分榜上，小星得到了榜首的席位。而这次出来，是十年后的休息期，休息期一过，小星和那群同届生就会出发了。”

“我知道，你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会希望休息期长一些，但很不幸，休息期只有一个月，而到现在，加上假期耽误的几天，已经过了十天了，也就是说，二十天后，你会被强制和小星分开。”苏绫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美眸凝视着面前呆滞的曲缘，悄悄抿起了嘴唇。

漫长且枯燥的沉默，似深海，一浪不起。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这是机密吧。”曲缘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脸背着光，被隐藏在黯夜之中，起雾般模糊。

“嗯......可能是因为，如果你们在接下来的二十天里，关系再进一步，而小星也没有说过这事的话。她离开的时候，你们都会很悲伤吧。”

“嗯，我知道了。”曲缘扬起脸，看着苏绫，露出了一个阳光的微笑。但苏绫却看出了曲缘那张面目下的无奈与不甘。

微微叹了一口气，苏绫站起身，走到曲缘面前，微微蹲下，是自己的脸几乎与曲缘持平，看着他说道：

“我一开始甚至想杀了你，因为我没法确定你和小星的相遇是否是偶然。而且，自从小星回归到人类社会中后，她越来越放松了，认识你之后，更是这样。虽说本就是让她放松的，但是她也确实在训练中结了不少仇怨，在门口被陌生人撞倒，与还不算熟人的男性同居，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很危险。只要不知不觉的让你消失应该会让小星重新开始警惕吧，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但是那天深夜，我终究没有去那座病院杀你，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你让小星很快乐，而且我能看出你对她的喜爱吧。”

“喜，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