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童年

红菱郡主的全名叫慕红菱，因着是东川国君慕萧老来得女，又是嫡女，故格外受宠。

在红菱之上，有三位皇子，大皇子慕辰，现二十八，比红菱大十五岁，既是嫡子也是太子，温和儒雅，礼贤下士，朝堂内外一片赞许。

二皇子慕商，是昭仁贵妃张氏所生，自十岁时离都，为解东川危机，只身前往北沧为质，至今已十二年整。众人提及先贵妃和二皇子，无不称赞其大恩德。

三皇子慕江是王后的第二位皇子，大了红菱五岁，因着性格潇洒不羁，平时里不爱大道正学，只爱弹词赋曲、风花雪月，故是三位皇子中最不成器的一位，也常被国子监的夫子们上书状告，自是免不了倍尝皮肉之苦。众人听闻，都是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红菱郡主向来最喜欢与三哥玩闹，譬如到御花园捉鲤鱼、抓蛐蛐儿，又如悄悄去御膳房给夫子们的餐食加点泻药，总之，怎么胡闹怎么来。

当然，挨揍的话，一般是三哥被揍，自己只要给父君、母后撒个娇便了了。

每次三哥被打后，还会罚跪在祠殿里，一宿没有吃食。

红菱虽调皮，但每当这时，总会给三哥偷点玉酥糕和黄金翡翠丸。

三哥拿到后，就会边吃边说：“算你小家伙有点良心，不枉三哥我疼你一场，值了。往后你放心，我一定会罩着你，好玩好吃的有你，挨揍挨骂我来扛……”

只要三哥这么一说，红菱便总会抱着三哥的胳膊，甜甜笑着道：“三哥最好了……”

在红菱的记忆中，大哥总是喜欢待在自己宫里读书，再就是去朝堂与父君一起和众臣商议政事，又或是去军营看望军士们，甚至会出宫去体恤百姓……

所以，红菱能遇到大哥的次数甚少，但只要每次见了大哥，就总会被他拉过去，摸摸小脑袋，揪着小耳朵，然后被教诲着要少让父君与母后担忧，如此耳朵都磨茧了的话。

这时，小红菱的心里就总是嘀咕道：都说国子监的老夫子们话最多，可为何大哥的话比他们还要多，唉，真要命……

所以，每当菱宫的婢女和嬷嬷看到自己的主子低垂着头，唉声叹气地回来时，就明白了，今日郡主许是又碰见了大皇子，然后相视一笑，快跑着去到小厨房给郡主做她最喜吃的桂花糖芋苗。

郡主常说：世间佳味，唯桂花糖芋苗最香甜，吃了心气最顺。

其实红菱所不知道的是，桂花糖芋苗，也是她二哥最喜欢的吃食，只是北沧不产芋艿，离国十二载，二皇子便再也没有尝到宫里的这一碗桂花糖芋苗。

红菱对这位二哥的印象，仅在嬷嬷们的闲聊中得知一二。

传闻中的二哥，三岁成诗，五岁习作，七岁读史，九岁便精通骑射，可谓是事事全能。

在二皇子十岁那年，北沧国力骤然昌盛，当时的北沧国主盛越权势滔天，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周遭邻国。

而东川这个地方，北部仅有一座麒麟山脉，虽纵横千里，难攻易守，若一旦被突破，将被全线击溃，又因其国土富饶、物产丰富、于是便被北沧视为王权霸业的第一个祭品。

那时，东川举国上下，都嗅到了这场来自北方的危机，北沧常年苦寒，那里的将士十分彪悍又战斗骁勇。

而东川，唯三十万凌家军能与此抗衡，又正值凌云将军去世，家中长子凌沧挂帅，年仅十八，二子凌风虽幼，九岁，仍持长枪一并前往，以身护国。虽有地利，但人未和，天不时。

此次北沧，倾国之力势必要拿下这块“大肉”，传言将于腊月，出兵五十万南下，一时间，搅得人心惶惶。

东川国主慕萧焦头烂额，痛批百官：我东川国土，除凌家精卫，竟再无勇士，护国保家，呜呼哀哉！

不曾想，十岁的二皇子竟在这时主动请缨，说服国主，携带三千精锐，前去北沧谈和。

也不知他与北沧国君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一场天大的危机，竟在二皇子的斡旋下，没费一兵一卒就化解了，不过代价是——东川二皇子萧商终生为沧北之质。

东川子民们无不感恩戴德二皇子与张贵妃，说二皇子足智多谋，说张贵妃教子有方，甚至有人将这段佳话编成了话本，演绎得十分传奇。

遗憾的是，张贵妃在两年后却因病去世，国君感念贵妃一生，担得上“光明正大、仁爱慈悲”，便赐谥号“昭仁”，入皇陵为葬，给予了张氏一族无上的荣耀与华光。

不过，张氏家主为人十分谦逊，且年事已高，家中仅昭仁贵妃一独女，又因二皇子在外为质，故上书携家眷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此后东川太平十余载，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