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午夜
,班主自个儿唱些什么财神寿星。
可他那时全没觉得唱女娃有甚不同,都是得换衣上妆,班主虽也经常打骂,到底还能吃得上饭。
可他唱着唱着个子便长起来了,虽肤色还是白,模样却越发凌厉,声音也沉下来,顺势唱其他女角定是唱不了,男角的他也不会,况且曲班本就男角多。这时候班主便起了心思,勾搭了腌臜地方的郎倌打算再把他卖了。
可那天那郎倌本是来带他走,却一打眼也看上了班主的女儿,非要把她也带走,班主引火烧身喏喏不敢拦,吴虞却毫不知情只以为他们抢人,上去一凳子把那郎倌打得头破血流,那郎倌怎么肯轻饶,便把他抓了,班主为了平息怒火,便联着郎倌和县官把他给判了死罪。
就这样他十三岁便从牧奴又成了罪徒,然后又被充作死士提上了战场。
可她本来以为他要好好卖惨,没想到他突然话锋一转,就开始说他在外面如何如何砍人脑袋,这一说起来,可全然不同前头的,那是滔滔不绝神采奕奕呢。
看他这样十八娘也不好意思不听,便一直听着,最后困得眼睛都撑不住了,心想以后睡不着就是起来打蚊子,也不能招他了。
他以后他年纪大了不会变成大伯父那样吧,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没准过两年他再升个官发个财也难免和阮循一样动点什么小心思,或者只是她看他看腻了,先抛弃他也未可知。
或许大概,看不到他年纪大的样子。
……
这一晃也有些时日没去程宅了,虽走之前自然都与九夫人请示好的,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可次日还未出门,缤娘便派了身边人来与她道:“明微这几日还不必去了,程宅有丧事。”
“丧事?”十八娘惊了一跳。
来人赶忙道:“莫怕,不是咱们自己家,是程大相公幼弟的夫人没了。”
幼弟岂不就是程佑兴,十八娘莫名觉得不对劲儿,便拉着来人细打听,才得知那天程佑兴溺水之事传到了洛阳,程佑兴的夫人本在病中,听说了此事一口气没上来,人家娘家人自然不依又来闹,为了安抚,老夫人便命把程佑兴夫人的丧事办在了主宅,将程佑兴丢回金陵的宅中去命人严加看守。
若是让男侍卫看守,还保不齐是奖励这程佑兴呢……
送了人离开,十八娘却越回忆越觉得有事,那天吴虞的事定是程子贤安排的,曹夫人是程家远亲,想来也是不得不妥协,让程子贤在她家里闹事,所以那天才如此冷淡,如今想来,其实是曹夫人最有仁心的。
而程子贤那天既在金陵,怎么程佑兴偏偏又在那天出事且如此迅速传回洛阳来?且虽说程佑兴也是咎由自取,这手段却与坑吴虞的如此相似……
岂不就是程子贤干的!可程佑兴按辈分是他小叔父,他害程佑兴做什么?
既不用出去十八娘便正好留下家里补前些天耽误练的字,边绑着额带挑灯夜战边偷偷仰头叹一声,怪不得人家说若要考状元还是别成亲,看来还真是耽误正经事。
可是吴虞也有好些天没耽误她了。
外头其他各地的将官也陆续回京述职,等待再行调任,吴虞便也忙了起来,白日晚上都不在,只在家睡两个时辰便又出去了。连许嬢嬢都看不下去,背着她的时候和人嘀咕,可当着她的面,又话里话外为吴虞找补,怕她不高兴。
若别人问她,她肯定说不在意的,可不知怎么,她好像还是觉得不高兴了。可又凭什么只她不高兴,这可不行!她一骨碌在榻上坐起来,点起盏灯,捋了捋长发披起纱衣便去插门,却这时正好门被从外头一把按住,吴虞进来只微微弯腰在她腰上一提便抱了起来,几步走回床榻,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下便去更衣。
可一回头却见她悄悄嗅他换下来长袍的衣襟,她被发现了便立时背过手去道:“我是替你的属下监督你,有没有以身作则。”
他过来一把抱起她:“怎么样,可作了?”
她却突然就心有些慌了,推开他自己去榻上抱着枕头出了屋去,吴虞跟出去时候见她已经进了许嬢屋里,也便不闹她了任她只睡了便是。
可第二天他本来想着今日不去了,却终究推不过又出来,宋平上回被揍完可算老实了些,这回又嬉皮笑脸来与他敬酒:“吴阿兄大人不记小人过,吃了这从前的便都不与我计较了。”
其实宋平比吴虞大好些,只是脸皮厚这么叫,吴虞提拔他们也是为了培植些好用的人,能不折损自然不愿折损,便把酒接过来应了。
陈万山是他们中最大的,一开始也算是他照顾吴虞一些,所以吴虞对他的态度与宋平他们还是不同,他边嘬了口酒半玩笑着看吴虞道:“日日不着家,你家里的小娘子可没闹你?”
吴虞抬眉看了他一眼没答。他从不与外人议论十八娘,也不愿意听他们玩笑。
罗寒看了他们一眼笑道:“说呢,还是早些家去罢。”
宋平却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