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母子夜话（二）

皇后哽咽出声，说不下去。纳兰旬邑只得站起身来，轻抚皇后的背脊。一下，一下，过了许久，皇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皇后拉住纳兰旬邑的手，让他坐下。

纳兰旬邑拿起榻上的绢帕递给皇后，才缓缓坐下。

皇后拭干泪水，接着往下说。也许是憋闷了几十年了，皇后今夜不吐不快。

“当时老爷和秦太医只着急救我，并未留意别的。还是当时母后的嬷嬷偷偷将母后打碎的杯子碎片收了起来，没让任何人发现。那夜，我死里逃生，虚弱不堪，昏睡了过去。”

“我和大哥差了十几岁，可是因为母后那次小产伤了身子？”

皇后点点头，“是，元气大伤。”

“那后来父皇又如何收了袁音晓呢？”

“呵！”皇后冷笑。

“你想不到吧，不止我被下药了，你父皇也被下药了。”

“袁岩溪干的？”

“你听母后说下去，你就明白了。”

皇后拭了拭眼角的泪，缓缓开口道：“那日借着我小产，兵荒马乱的，谁也没留意，袁家兄妹一直没有走。直到我脱离了危险，你父皇送秦太医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他们还在。本来那天袁岩溪就是跟你父皇谈纳袁音晓为妾的事，只是还没谈到正题，就被后院的事打断了。

当时袁岩溪说，让袁音晓留下侍疾，你父皇当然不肯。可秦太医着急回太医院，你父皇只能先送了秦太医出去。回来后，袁岩溪倒也没再坚持，只是说天色已晚，陪你父皇吃了晚饭再走。”

“父皇同意了？”

“你父皇觉得，不能太强硬，再说就一顿饭，也就同意了。”

“老头子是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那晚，你父皇因为心里担心我，又累了半天了，就喝多了。第二天醒来，袁音晓在他身边躺着，衣衫不整。床上还有一滩血迹。”

“后来怎么知道是他们下药的？”纳兰旬邑好奇问道。

“第二天，袁音晓倒是也没闹，自己穿了衣服就回家了。她是吃定你父皇不会不负责任。而我的嬷嬷，在她走后才敢拿着茶杯碎片去找了你父皇。你父皇当即以我小产为由，请了假没去上朝。拿着嬷嬷给他的碎片，快马去当时的京郊，找到了他的至交好友，李神医。”

“验出了什么？”

“被我摔碎的茶杯里，还有残留的五行草。而你父皇自觉酒量没有这么差，于是李神医用银针刺破你父皇的手指取血，验出了你父皇服用了曼陀罗。”

“也就是说，父皇不是喝醉了，而是产生了幻觉？”

“应该是的。只是你父皇并没有声张，只悄悄告诉了我与你舅舅。一来，这事他赖不掉了；二来，他怕我们郑家误会他。”

“这兄妹俩真是好手段，一日之间算计了你们两个，还让父皇无法赖账。”

“更严重的还在后头。当时的皇上因为咱们家三将门联姻，对你父皇的猜忌越来越盛。于是袁岩溪又开始游说你父皇起兵造反。你父皇与我和你舅舅暗中商议此事，你舅舅觉得不如将计就计，联合袁家一同起兵。这才有了如今。”

“呵呵！”纳兰旬邑冷笑道，“所以，母后。我防着袁贵妃可是一点都没错啊！他们兄妹二人不可能像面上表现的那么蠢。”

“其实你父皇知道，我知道，你舅舅也知道。只是我们在等，等他们下一步棋。”

“你们这样太被动了，万一他们起了歹心，你们会很危险。这事我接着办我的，你们按你们的来。咱们多方探查。不过…”纳兰旬邑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袁贵妃留不得了。

“你们都大了，我跟你父皇也都老了。你们看着办吧！只是，不要搅得百姓不安才好！”

“母后放心吧！现在查，就是为了确保百姓不受波及。”

“好好好！母后就不管了。”

“你们两个，进来吧！”纳兰旬邑对着门外低低叫道。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两位姑娘按宫礼参拜。

“母后，内务府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人您放心留下，不会让人起疑。”

“这个高点的叫安露，另一个叫安雨。殿内外还有一些暗卫，您不用管他们，他们也不会让人发现。若是有什么事要传信给我，告诉她们就行，她们有给我传信的方式。”

“劳你费心了！”皇后拉过纳兰旬邑的手。

“母后，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母后放心，儿臣一定替您和父皇报了当日之仇！”

皇后只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纳兰旬邑起身告退，他有了一个针对袁贵妃得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