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生是一面镜子

许许多多的黑夜，平时抬起头能够看到月亮，或满月、或残缺不全，这还是他第一次将自己完全地融于黑暗之中。

“老……老子才没有害怕！”

余程浩慢慢地挣开了眼睛，身下的黄土自己早已经烙印上了他来过此间的种种痕迹，耳边还依稀能够听见海浪拍打的声音，但是却感受不到一丝应有的海风。余程浩颤抖着身躯站起身来，目光注视着眼前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自己即将要被黑暗彻底的吞噬。

沙沙……

似是一些看不见的昆虫在黑暗中鸣泣，亦或者是余程浩自己的抽泣声，他弓着自己那高大的身躯，此时看上去却像是一位耄耋老人一般脆弱不堪。脚下的黄土被他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不知道即将蔓延至何处，余程浩想要离开这里，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真正的鬼神，认为那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胆小和懦弱。

胆小……

我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胆小鬼呢？

父亲打他的时候，他从未哭过鼻子，都是他欺负别人，从没有人敢欺负他，自己看不顺眼的事情或者人他总会去管一管闲事，他很享受这种“胜利”所带给他的喜悦感。他这辈子没有服过任何一个人，因为所有人都没有他勇敢，他仿佛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鬼神？

那只有小孩子才相信的东西！

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命交给这些根本不真实的鬼神，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只有吓人的人而已，况且这有不是在拍一些低成本的电影，而且余程浩也不愿意去成为电影中的演员。

余程浩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似乎是感觉到了疲惫，亦或者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走下去，于是他再次停了下来。

“老爹……你教我的一切……原来都是真的，也不全都是骗人的。”

他老爹教过他要如何去敬畏神明，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的道理余程浩更是被从小灌输，只是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

恐惧来源于人心的未知。

那未知的恐惧……又来源于何处？

余程浩似乎看到黑暗开始在自己的眼前汇聚、融合，然后突然分散又突然再次融合在一起，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一切都是那么的转瞬即逝，时间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力的武器，它总是可以在不经意间改变某些事物发展的规律，亦或者是人类本身的生命。

黑暗无形，但却有神，它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够是任何人、任何形态。余程浩明白，他自己似乎已经站在了那所谓“未知”的面前，身下的黄土似乎也停止了蔓延，所有自己曾经走过的痕迹似乎在这一切中突然烟消云散。

他看到了，黑暗之中的“另一个”自己。一个本不应该存在于此间的“他”。

人生就像是一面镜子，你在外面，而他却在里面。

余程浩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外面还是在里面，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并不是在做梦，眼前的另一个自己无论是衣着还是表情，甚至是一些日常的行事风格都与他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谁？”

“你在害怕吗？”

“你是我？”

“我知道你在害怕死亡。”

余程浩摇着头说道：“你……你知道冒充老子的下场吗？”

“你骗了所有人，其实你才是最懦弱的那个。你拼了命想要让自己看上去勇敢，正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懦弱。其实你现在很害怕，对吗？”

余程浩慢慢走进“他自己”的身边，另一个余程浩的嘴角却挂在笑容，他静静地看着余程浩朝着自己走来，然后不由分说地直接朝他挥来一拳，但这一拳却直接扑了个空。

“你给老子滚！”

“你这便是害怕的表现，你害怕其他人都知道你其实是一个真正的胆小鬼，害怕其他人会因此轻视你、冷漠你、躲着你。害怕自己的父亲都会嫌弃自己，抛弃自己。”

余程浩的脸上渐渐有了怒色，好像自己内心被封锁了许久的感情被突然之间完全解除了一般，所有被隐藏起来的情感在这一刻仿佛洪水决堤一般毫不留情地爆发了出来

“你给我闭嘴！你凭什么代表老子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内心，你骗不了你自己的！”

余程浩的拳头犹如疾风骤雨般地打在另一个余程浩的身体上，但是却每次都扑了个空，另一个余程浩的身体仿佛一团水一般，在无形之间幻化着自己的身躯。

“你不是我！你不是我！你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