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出海

脸侧忽然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拍打，晏清都游离的视线迟缓地聚焦起来。

“回神。”

晏弦年见身下的人半天没有回应，扬起眉半俯身下去，扒拉着对方的眼皮观察几息，确定之前看见的墨红色纹路在渐渐消退，又用力拍了拍对方脸颊。

“就是个冰糖糕，急成这样。”少年用拇指磨蹭着男人唇角的伤口，顺便抹掉残留的糕粉。

晏清都想坐起来，动了动手才发现被栓得牢实。于是无奈地扯出一个笑容，屈膝顶了顶压住自己的少年的脊背。

“你怎么这么聪明，还知道提前给我下阵。”他又动了动被制住的手，皱眉道，“小朋友？小公子？你得先给我松开我才好说些什么嘛，对不对？”

晏弦年有些不确定这人是真的难受还是在装，稍微凑近了观察，在看到那双眼眸中半遮半掩的笑意时，蹭地坐直了身体。

然后语气里不带半分感情：“酌情考虑。”

不好糊弄啊。晏清都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是，毕竟是自己。

想着想着他又笑了出来，晏弦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咳，好吧，那你能扶我坐起来吗？”晏清都看着晏弦年几乎就要拧起来的眉头，补充道，“你也不让我自己坐起来啊，你看，这手都还绑着呢。”

他晃了晃被困着的手，最终在晏弦年面无表情的盯视下，妥协了。

“好吧，好吧。”晏清都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我来找你呢，就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试试，这禁空的海域到底能不能飞。你不问我我就有那么一点激动嘛，这就是个误会......”

“你把你的话说给自己听听。”

是说不通，晏清都闭上了嘴，盘算着找个更不容易察觉的方式糊弄过去。

还没等他想出个合适的方法，晏弦年就从他身上下来，站在窗前整理衣服。

窗外海域茫茫无边际，海水的颜色随着深度的增加，渐渐变得难以直视。黑暗有如深渊，仿佛他多看一眼就要被吸进去。

晏清都看不见晏弦年在做什么，听着窗边传来的衣料摩擦的声音，试探着动了动手，发现已经不受限制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手腕，视线在床边的红绸上停留了几息。

那红绸很薄，不知是怎么做成了灯罩，跳跃的火焰在雾蒙蒙红色的包裹下，显得喜悦又挣扎。

他没有问，晏清都冷静地想，回忆起之前晏弦年的动作又皱起眉来，可是他怎么会不问呢？

捕捉到房间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晏弦年从储物空间里抽出几根绸带，束住宽大的袍袖：“准备一下，不要被师兄他们发现了。”

他不打算再问下去，反正本来的目的也就只是让这个神神秘秘又似乎跟他渊源颇深的人开始胡思乱想，何况现在看来，这人好像还跟他的师兄们有些渊源。

但是......某些想法还是太诡异了，晏弦年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灵光一闪问出的话，有些头疼。

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他摇了摇头，回头打算看看房间里另一个人的进度，一转头就撞上了晏清都的笑容。

胸腔里的心脏差一点就蹦上了嗓子眼：“......准备好了？”

晏清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容不变地直起身，手扶着将少年的头转回正面：“准备好了才来找你的，你收拾好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晏弦年悄悄松了口气，刚打算说“你先出去”，就感觉被人往房间内轻轻推了推，接着晏清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给你师兄们留个信？”

他回头，只看见一闪而过的笑容，以及毫不犹豫翻出窗户的身影。

没多思考，晏弦年匆匆走到桌前，才发现桌上用烛台压着半张素帛。

——有事出去一会儿，他跟着的。

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嘴角那忽然浮现的笑意，想了想又在下面补了一句。

——会准时同你们汇合，不用担心。

晏弦年将写好字的素帛重新压好，临走前不知怎的又瞥了它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翻出窗外的动作慢了半拍，差点一头栽进海里。

晏清都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拽过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投怀送抱也不至于直接投进海里吧。”

晏弦年没领悟到这句话里的三分担心，眼前隐约浮现出那两行字。

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乍一看不太容易看出来。

他垂着眼一个一个地把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挑出来。墨色，红色，素布，布帛。

......字迹。

看起来，他们俩不止是有渊源了。

晏弦年抬头，兀地伸手抚开晏清都眼旁散落的碎发，指尖在皮肤上隐约浮现的暗色花纹处停留。

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