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背后之人是你吧？

施华见他被鞭子打得遍体鳞伤，神情依旧冷淡高高在上，没有对他有丝毫心疼，即使两人已经相伴了八百年。

她果然已经知道了，长司跪在天雷场之上，背上血肉模糊伤口足矣看见里面狰狞裸露的断骨。

他狼狈地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额头上疼得冒出一层薄汗，死死咬着牙嘴唇发白，他声音颤抖着用尽全力喊道：“师父……”。

然而后面却不知道能接什么话，想起她那冷漠的目光寒冷刺骨，他沉默片刻：“杀了我”。

八百年一场空，到头不过是走了一场他自以为是的虚路，声音沙哑卑微，在浩荡的天雷场上格外渺小，以至于不知道能不能传到她耳中。

两代无休止，先辈们互相杀戮，到了他们这代怎可能有意外。

两侧的长辈们带着命令的口吻，朝她道：“施华，快杀了他为你先祖们报仇”。

长司手按住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脏，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吸一口气，看着在前方的施华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疲倦地迈着格外沉重的步伐，说是尊者更像是个无情的刽子手，唤出太阴抬手一剑就劈了下来。

凛冽阴冷的剑气迎面而来掠动发丝，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疼痛来临，脑中已经浮现出他鲜血四溅的模样。

“咚！”的一声巨响，太阴将他一旁的地面劈开一道裂缝。

施华将他袖拢了，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来：“师徒间的事，我自会有定夺无需你们操心”。

话中意思，他既成了我徒弟就不必你们多操劳，这是她唯一一次在诸前辈面前维护长司，也是她挣破绳索的第一步。

众人就看着施华远去的背影，镜花水月尊者被前辈们架空权利，沦为一个有权无势的提线木偶。

众前辈们相视几眼，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水来。

施玉骄眼眸淡淡，站在上面冷笑一声，他的目的已经达成，长司此次不死也休想再留在镜花水月，得意地拂袖离去。

施华寻了一处偏僻地便停下了，发现背后无人追来才微微放心下来，将长司从袖中放了出来。

长司半跪在地上吐出来一口鲜血，捂着胸口的疼痛窒息，抬头看向她的双眸如春水波澜。

他向前半步，施华便往后退一大步，冷眼看着他：“别再靠近了！”。

长司被声音喝斥住愣愣看着她。

眼前之人浑身裹着一层寒霜，仿佛透着雾气般令人琢磨不透。

然而他在各处布置的烟花也在此刻蹿升上了天，在镜花水月晴空万里的天上炸开，并未有在凡间夜空的绚丽夺目。

“砰！砰！砰！”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施华闻声转头，看着天上那些不太明亮的烟火，喃喃道：“或许人间更适合你”。

可惜烟火声音太过嘈杂让他没能听清她前面说的话，等到烟花散尽时，只听到她说：“从此你我形同陌路，不必再相见”。

他半张嘴唇，喉咙发紧说不出任何话来，心脏紧揪着不放，喘不过气来，眼看着施华离去，什么都顾不得，声音沙哑地喊道：“师父，不要走”。

他几步向前紧紧攥着她的衣角，被狠心从手中抽出，毫不犹豫地离去，几步便没了身影。

那是施华与长司最后一次相遇，后来的百年间，她在镜花水月重新制定规矩，将权力一一找回，前辈们要么乖乖听话要么死，而她身旁再也没有那个能替她分担公文的徒弟。

施揽叙毅然决然地离家建立仙朝门，也是花了百年之久才从仙门百家中脱颖而出。

再后便是施卓与施七烨联合篡位，将她在一个雨夜中买通她身旁的千月，给她投毒推她下苦涯中。

千月千日姐妹两人百年来忠心耿耿，她并非没有想过姐妹两人会倒戈他人，只是没想到竟来得那么快，八百年仿佛一眨眼间。

她对姐妹二人一时疏忽大意，没有警惕。

所幸她在坠入苦涯时脱离出了一丝精魂逃去人间，却被长司察觉并将她困在小狐狸体内与赤狐的魂魄相融成为了鹊华重生。

如今小狐狸死了，自然而然的封印也就解除了，而那些记忆法力自然也就回来了。

仔细一数这两百年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镜花水月易主，施玉骄代掌管尊者之位，如今施华回来了，他自然也该将让出尊者之位。

他让得倒很干脆，对尊者之位没有任何留恋。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他那么一个懒散的人让他管着镜花水月的繁琐事情那么多年倒也是委屈了他。

——凤华殿

殿内空虚寒冷，屋内阴暗似乎被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只有被公文杂乱堆满的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灯。

桌前坐着一个人，绯色华服与身后的暗赤檀香木镂空屏风落入眸中有些养眼，乌发垂下一缕轻轻压在白皙的脖颈上。